“為什麽?”這又超出了深藍的理解范圍。
“唉,”技術員攤手,“人類就是這麽複雜的生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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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了深藍的盛情好意後,當天晚上葉盞就拎著一罐人工仿造的信息素來到了某間房門口,用樂銘給他的鑰匙開了門。
這是上次拜訪時他和祁淵住過的房間,由於缺乏通風而泛著股陳舊的味道。床上亂丟著自己扔下的衣服,祁淵的則整整齊齊地疊在床尾。拖鞋也是,自己的滿房間飛,祁淵的卻整整齊齊地擺在床邊。牙刷和毛巾都是雙份,剃須刀只有一隻,曾經有一個早上,他給祁淵刮胡子的時候忍不住犯困,險些把他的臉給劃了。洗手台裝著大鏡子,高度也很合適,他們在上面做過好幾回……
葉盞撲向大床,一頭埋在軟綿綿的被子裡,貪婪地呼吸著殘留的氣息。
這還遠遠不夠。葉盞熟練地開始築巢,把衣服被子緊密地堆積起來,築成一個圓滾滾的巢穴,恰好可以將自己團吧團吧塞進去。
樂銘為他做了充分的準備,房間裡有足夠的食物和水,有大浴缸和清潔設備,還有各種小玩具,方便他招待自己。葉盞抽了一張吸水墊,墊在巢穴的下方,然後雙腿夾著祁淵的枕頭,扒拉了幾個小玩具,開始自食其力。
不久後他便沮喪地發現,祁淵原本的衣物很快便被浸濕,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太過濃鬱,將殘余的一絲Alpha信息素完全遮蓋了。
AO之間的信息素本就是一個互相激發的過程,Alpha沒有發情期,但是會被發情的Omega引入易感期,雙方的信息素會在情動下愈發濃烈,互相交融在一起。但是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本身的信息素很快盈滿了房間,無法得到任何回應。葉盞咕噥一聲,濕漉漉的腦袋從巢裡探出來,像春天的貓一樣發出長長的不滿足的聲音。
他從床邊撈起人工信息素的瓶子,一股腦兒噴在了自己的巢穴中。這款信息素是完全仿造祁淵的,乍一聞的確有點像,葉盞的鼻子癢癢,一連串打了好幾個噴嚏。
祁淵曾經給他科普過代可可脂與可可脂之間的區別,以及人造奶油和動物奶油之間的區別,他嗤之以鼻,說反正吃到嘴裡都香,只有你個大少爺挑三揀四,不識好歹。
現在葉盞了解正餐和代餐的區別了。
他對信息素的味道挑剔到無以複加,能夠識別出所有細微的差別——他已經嘗過最好的那個了,所以差一點都不行。葉盞看著被劣質香精浸染的衣服被子,這下連最後一絲祁淵原本的信息素都沒有了。他沮喪得無以複加,發情期把腦袋煮成了一鍋沸水,所有的思緒都像是掉進去的雞蛋,很快散成了一鍋蛋花湯。
這是醒來後最嚴重的一次情緒崩潰,葉盞先是惡狠狠地撕掉了所有的衣服,再用那些玩具發狠地對待自己,直到把自己成功弄暈為止。
就這樣度過了第一個白天,還活著,可喜可賀。
夜裡葉盞睡得很不安穩,身體的反應有增無減,像是被丟到鍋裡兩面煎烤。
半夢半醒間,他聞到一股叫人懷念的味道。和人工製品的劣質香精味完全不同,那是屬於祁淵的信息素,如假包換。在夢裡他就忍不住大口呼吸起來,身體被刺激得發燙。
不對,太真實了,這好像不是夢……
葉盞猛地睜開眼,神經質般地立刻轉頭看向窗外。
一隻碩大的赤紅龍瞳,正貼著漆黑的窗子,緊緊地注視著他。那熟悉的氣味,正來自那裡。
葉盞快要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夢境,尖叫都堵在嗓子眼裡發不出來,他渴望到想要不顧一切撲上去,胸口那道傷又在提醒他不要衝動。
直到建築外發出轟的一聲巨響,葉盞才從恍惚失神中清醒過來。他看到一隻爪子穿透了鋼筋混凝土的牆壁,探入房間,緊接著龍爪一揮,一大片牆體在巨響中被拆了下來。
冰冷的夜風倒灌入房間,吹散了濃烈的Omega氣味。龍的身軀部分顯現,皎潔的月色如河水般傾瀉在黑色的鱗片上,漾出一片粼粼的波光。
窗外的警報聲嗚嗚嗚地響了起來。
葉盞呆滯到忘記言語,最後的理智僅僅讓他勉強套上了一條褲子。他想起周圍的人都被樂銘遣散了,而且這裡是剛剛開發的新界,沒有建立起防空系統。黑龍很好地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如一條寧靜的河流蜿蜒在黑色的夜,若不是剛才搞出這麽大的動靜,怕是連警報都不會驚擾。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什麽黑龍會出現在這裡?他身上還散發著Alpha的氣息,這是不是說明即使成為了神,他仍然擁有Alpha的性征,仍然會在自己的Omega發情時,被驀然牽動心緒,不遠萬裡地來到這裡?
葉盞的心瘋狂跳動起來,他試著喊道:“祁淵?”
黑龍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只是用頭顱撞了下窗戶。雖然牆上破了個大洞,但也無法塞進他龐大的身軀,而他似乎也意識到,如果繼續破壞牆體的話,大概整棟樓都會塌下來。
黑龍擺動尾巴,身體慢慢縮水,在短時間內他就縮得只有五米多長。他得以順暢地飛入房間,繞著Omega遊動,用一種蟒蛇將獵物纏繞窒息的姿勢,雖然他纏得並沒有那麽緊。
這還是葉盞第一次看到龍的全貌,他的身形是如此輕盈流動,像是變幻莫測的雲流,他的吐息左右了風的流動,所到之處都變成了自成一片的天地。在極近的地方,葉盞甚至能聽到那些鱗片互相碰撞的響動,是碎玉叮啷碰撞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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