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嬴政一點子嫌棄也沒有,反而大笑起來,難得如此爽朗,道:“如何不可?你想拿多少,便拿多少?這一路上,朕亦有賴大家的照拂,不是麽?”
章邯歡心的不得了,嬴政當即將膳夫上士喚來,任由章邯的差遣,章邯要甚麽吃食,便讓膳夫上士做甚麽吃食,今日管夠。
陳慎之挑了挑眉,一些吃食便把章邯給收買了去,不得不說,嬴政當真很會看人,也很會做人。
嬴政走到上手,羣臣作禮:“拜見陛下,陛下萬年!”
嬴政虛抬雙手,道:“眾卿不必多禮,今日封天成功,又捉拿了前魏余孽,還有賴眾卿的鼎力相助,既是慶功宴飲,便不必拘泥於禮數,都入座罷。”
嬴政雖這麽說,但臣子們如何能不拘泥於禮數,齊刷刷的道:“謝陛下。”
這才紛紛入座。
陳慎之也入了座,和章邯一同坐在最下手的地方,畢竟這裡除了他們二人,都是大秦有頭有臉之人。
眾人入座完畢,嬴政便說了兩句場面話兒,隨即話鋒一轉,道:“此次封天,前魏余孽作祟,多虧了朕的二弟鼎力相助,將魏國余孽一網打盡。”
章邯往日入過軍營,從未入過朝堂,對這些不太熟悉,被點了名字有些局促,站起身來不知如何是好。
嬴政笑道:“不必局促,章邯,朕問你,你這一身好武藝,可願意跟隨在朕的身邊,為大秦效力?”
章邯的「天兵天將」救嬴政於危難,如今嬴政想要封賞章邯,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兒,大家早有所料,因此並不意外。
章邯一聽,欣喜異常,他本就是秦兵,男子漢大丈夫想要為國效力,但因著當時的都尉不仁,章邯又是個暴脾性,一怒之下才殺了都尉,帶著兄弟們做了逃兵。
落草為寇始終令人不齒,若是有人可以安逸的生活,何必去做人人唾罵的匪賊呢?
章邯欣喜不已,剛要一口答應,卻又有些猶豫,自己到底是逃兵,還殺了都尉,這麽大的事兒,還能再入軍營,建功立業麽?
嬴政似乎看出了他的難處,根本不做一回事兒,笑道:“章邯,朕隻問您,願不願為我大秦效力,建功立業,旁的不必多想。”
章邯深吸一口氣,嗓音沙啞,鏗鏘而答:“庶民願意。”
嬴政笑起來,道:“從今往後,你便不是庶民,也不是匪賊,而是我大秦的衛尉,朕今日便封你為……章台宮衛尉。”
“章台宮……”
“章台宮衛尉!”
“這匪賊走了甚麽運勢,簡直一步登天啊!”
“噓——噤言,那可是陛下的結拜手足!”
羣臣沸騰,全因著「章台宮」三字。
衛尉乃是秦時守衛宮禁安全的長官,能在禁宮當官,別管等級高低,那必然與陛下抬頭不見低頭見,每日都能混個眼熟,混成了眼前紅人,往後裡飛黃騰達還需要多言麽?
重點還是章台宮衛尉。章台宮乃是秦朝最重要的宮殿之一,秦始皇日常處理政務,便在章台宮之中,章台宮更演變成了秦始皇的路寢。歷史上著名的「荊軻刺秦王」,便發生在章台宮之中。
如此重要的路寢宮殿,嬴政將戍守的工作交給章邯,可見對章邯的齊終與信任,這是把自己的性命,一同交給了章邯。
章邯瞪大了眼睛,一時根本反應不過來,納罕的看著嬴政,難得有些結巴:“章台、章台宮?”
嬴政微笑:“怎麽,你不願?”
“不不!”章邯咕咚一聲跪在地上,道:“章邯願意!自是願意的!章邯……章邯領詔,謝恩!”
“好!”嬴政頷首道:“從今往後,朕可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給二弟了。”
章邯死死抱拳,鄭重的道:“卑將定不辱命!”
陳慎之挑了挑眉,好家夥,幾句話,一個頭銜,看看把二兄給激動的,恨不能立刻肝腦塗地,對嬴政死心塌地,不得不說,嬴政當真是多生了一副玲瓏的心竅,知道如何將旁人頑弄於股掌之間。
而那個被頑弄之人,樂此不疲,甘之如飴……
“至於三弟。”
陳慎之心中堪堪感歎,便聽道嬴政低沉、磁性的聲音,倘或放在現代,絕對會被稱之為男神音,說句「大不敬」的話,嬴政若是去配「乙遊」,絕對大賺特賺……
老二剛剛被冊封,身為老三的陳慎之被點名字,應當是歡喜的,但陳慎之此時此刻一點子也不歡喜,四平八穩的站起身來,道:“陛下。”
嬴政手中端著羽觴耳杯,被染成血紅色的羽觴插在精巧大氣的四方耳杯之上,另一手支著燕飲的桌案托著下頜,那姿態儀容,頗有些閑適慵懶。
嬴政輕輕晃動著耳杯中的酒漿,猩紅的羽觴微微搖動,一雙反顧的狼目凝視著陳慎之,笑得溫和又慈愛,仿佛一個真正的兄長,道:“至於三弟,三弟今日也是頭功一件,若不是三弟拖延時機,穩住魏國余孽,此時不只是朕,怕是在坐眾卿,都要成了魏國余孽的刀下亡魂啊。”
嬴政輕笑道:“三弟,你想與朕討甚麽賞賜?”
陳慎之被眾人盯著,因著他的身份特殊,簡直便是公開處刑,若說沒有想要討的賞賜,眾人必然會覺得假惺惺,包藏禍心。但陳慎之又不想入朝為官,畢竟朝廷裡爾虞我詐的,陳慎之隻對書本與吃食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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