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站起身來,也不多言:“朕還有公務在身,要去批看文書了,一會子讓你兄長去夏無且那處,拿些滋補的藥材,給你多補一補身子。”
“謝陛下。”
嬴政擺擺手,很快離開了,三個哥哥立刻走進來。
田軫道:“么兒,他沒難為你罷?”
“自是沒有的。”陳慎之道:“三兄多慮了。”
田軫不放心,還要多說甚麽,陳慎之已然打岔道:“三兄,水都燙了。”
“啊呀!我給忘了!”剛才田軫溫了水,嬴政一來,他就給忘在腦後了,趕緊去端耳杯,結果被燙到了手,嘶的痛呼了一聲。
老二田桓無奈道:“孩童都知道不能用手去抓燙物。”
“二兄你還凶我!”田軫道:“燙死我了!”
田升無奈的一笑,輕聲道:“或許……現在也不錯。”
陳慎之的傷口好的差不多了,吃吃喝喝之後,下榻走了一圈,稍微活動活動,又回到殿中,已經到了晚膳的時候,陳慎之雖食之無味,但也不能錯過晚膳。
陳慎之進了殿中,一眼便看到了老媽蹄花湯,魏詹道:“公子,這可是陛下親自吩咐膳房做的,知道公子喜歡這一口,今兒個天寒,喝著正好。”
陳慎之與三位兄長坐下來,不只是老媽蹄花,還有大蝦子,都是陳慎之往日裡喜愛的菜色。
之前一段時日,陳慎之需要養傷,嬴政吩咐了膳房,隻做清淡的,甚麽發物都不能做,如今陳慎之的傷勢好轉,自然要給他開開葷,否則都要憋壞了。
陳慎之看了一眼大蝦,個頭大,但是蝦皮也厚,不能連皮一起食,但是剝皮又很費勁,陳慎之最討厭費勁的事兒。
於是他揪住田升的袖子,笑眯眯的道:“大兄,蝦子怎麽還有皮啊?”
老三田軫道:“蝦子當然有皮,沒皮還能是蝦子麽?”
老二田桓無奈的道:“吃你的。”
田軫道:“我說錯了麽?它就是有皮啊!”
田升則是立刻會意,十分無奈的一笑,道:“好好,蝦子有皮,大兄幫你剝,還不行麽?”
“謝謝大兄!”陳慎之嘻嘻一笑,好像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田升仔細的淨手,將蝦子剝開皮,連蝦子尾巴都整根剝下來,一點子也沒有剝斷,道:“這會子可以食了罷?”
陳慎之看著那蝦子,不由一笑,突然覺得有些釋然,的確,自己沒有甚麽童年,沒有爸爸媽媽,但是那又如何呢?老天爺送了自己三個便宜哥哥,哪一個不是將陳慎之放在手心裡疼的?來彌補陳慎之缺失的親情。
陳慎之道:“謝謝大兄。”
“謝甚麽?”田升見他不食,將蝦子遞到他的唇邊,道:“張嘴。”
陳慎之張開嘴來,剛要食哥哥遞到嘴邊的蝦子,結果一瞬間,不知怎麽的,腦海中突然眩暈一片。
“嘶……”
這感覺,熟悉又陌生,難道……傷口還沒大好?
短暫的眩暈之後,陳慎之慢慢睜開眼目,眼前沒有老媽蹄花,沒有蝦子,也沒有勤勤懇懇,給自己剝蝦皮的便宜哥哥,而是……
成堆成堆,堆積如山的文書和簡牘。
陳慎之瞪著眼睛,看著那些簡牘,還有搭在簡牘上的黑色袖袍,這……這是嬴政的服飾,普天之下,再也沒人可以穿這樣規製的衣袍。
嘩啦!
陳慎之快速站起身來,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竟然又變成了嬴政,天黑、眩暈,這種種的感覺怪不得如此熟悉又陌生,這是對換身體的感覺!
“壞了!”陳慎之一拍手道:“我的蝦子!”
他說著,立刻繞過案幾,大步往外走,外面侍奉的寺人連忙道:“陛下,可是有甚麽吩咐?陛下?陛下……”
陳慎之一概不理會,大步衝著自己下榻的宮殿而去,快速走進去,便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斷喝:“放肆!”
無錯了,絕對是頂著自己皮囊的嬴政。
但見宮殿裡好不熱鬧,嬴政一臉嫌棄的看著給他喂蝦子的田升,田升奇怪的道:“么兒,怎麽了?可是傷口又疼了,又發熱了?”
說著,還去試探嬴政的額頭。
嬴政立刻撇開田升的手,道:“放肆,你敢碰……”朕!
他的話到了嘴頭,也明白了眼下的情況,當即收了回來。
“么兒,你怎麽了?”老三道:“鬼上身?”
嬴政沒好氣的道:“你才是鬼上身。”
“么兒這口氣,真的是鬼上身罷?”老三田軫道:“何方妖孽!我告訴你,我二兄可是很厲害的,你再不走,便打你了!”
陳慎之一個頭兩個大,連忙衝過去,一把攔住田軫,一把拉住嬴政,道:“三位兄長,人我借走了!”
“誒!”老三田軫抻著脖子大喊:“誰是你兄長?亂認甚麽親!你不看看自己的年歲!”
嬴政黑著臉,想要和田軫理論,朕的年紀的確年長了一些,但年長了一些又如何?
陳慎之不給他們吵架的機會,拉住嬴政不放手,趕緊拽著他出了宮殿,來到偏僻的地方。
“陛下……”陳慎之乾笑:“咱們好像又互換了……”
“朕難道看不出來?”嬴政是一肚子的氣。
嬴政一甩袖袍,道:“朕不管,若是以後還會互換,一到晚上,你的兄長便不能進殿,否則……朕可不保證他們的性命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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