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田升似乎抓住了重點,道:“原來……他才是真正的趙國公子,你的主人,對也不對?”
那寺人自知一時口快,說漏了嘴,立刻閉嘴不言語。
田升恍然的微微頷首:“怪不得,營地中的趙國公子,沒有一點子公子規矩,怕是真正的趙公子,找來的提線假物罷?這一招倒是妙計,自己身在千裡之外,安排人手打入會盟,根本無需以身犯險,卻能得到兩邊最真實的消息。”
寺人道:“齊公子既然如此聰敏,那便不必小臣多說了罷,靜等幾日,待到事成之後,您,便是齊王,誰也無法替代!”
田升臉色狠戾,微微點了點頭,突然道:“有人來了,你可以離開了。”
那寺人一聽,趕緊慌忙離開,不多久,便聽到一個大嗓門道:“大兄?大兄你怎麽在此?不安歇麽?”
原是老三田軫,田軫揉著眼睛從營帳中走出來,便看到了站在黑暗中的田升,田升收斂了臉面上的表情,轉頭看向田軫,假意道:“明日便要啟程,有些睡不著。”
“嗨!”老三田軫笑道:“大兄打過的仗那麽許許多多,還會睡不著覺?”
“那你呢?”田升道:“怎麽辦半夜起身?”
“哦,”田軫道:“我是被憋醒的,晚上飲了太多水,這不就起夜了麽?大兄,你方才在與誰說話麽?我怎麽聽到有說話之聲。”
田升平靜的道:“你聽錯了,這左右便是我一個人,怕是夜晚風大,你聽成了說話之聲。”
“也是。”老三田軫根本沒懷疑,冷的搓了搓掌心:“不行不行,我要憋死了,大兄我先去解決了,你也早點歇息。”
田升點點頭,笑道:“你啊,都多大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快去,別憋壞了。”
田軫笑著跑走,田升這才收斂了笑意,轉身離開,回自己的營帳去了。
那兩個人一左一右散開,“沙沙……”黑暗之中,一個人從大樹背面繞出來,那人身材纖細高挑,仿佛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溫柔儒雅的氣息。
仔細一看,臉色卻陰鷙而沉穩,與他儒雅的氣息完全不相匹配,正是頂著陳慎之皮囊的嬴政!
嬴政眯著眼目,凝視著漸漸走遠的田升,幽幽一笑,低沉的道:“朕身邊之人……”
天色漸漸發亮,灰蒙蒙之時,營地已經一片嘈雜,看來是士兵們已經晨起,準備拆掉野王的大營,開始發兵進軍了。
陳慎之睡了個好覺,伸了個懶腰,從頭枕下面摸出嬴政的留書,展開一看,這次留書很簡練,唯獨四個字。
——當心田升。
“么兒,么兒?你起身了麽?”
說來也巧,正好是田升的嗓音。
陳慎之立刻將小羊皮收起來,道:“是大兄麽?慎之起身了。”
有人打起帳簾子走進來,三個便宜哥哥一並進來,老三田軫道:“么兒,快些準備,馬上啟程了,能否攻破秦室,恢復我老齊人的江山,就看這一舉了!”
陳慎之點點頭,道:“這就好了。”
大軍開拔,因著這次是低調偷襲驪山,殺秦室一個措手不及,所以兵馬貴不在多,而是在快。
兵馬分為三股力量,各國公子帶領先鋒,兵貴神速的偷襲驪山溫湯,第二股力量則是各國將領帶領後備支援,後續趕到驪山增援,而第三股力量則是留在各個國家的封地,準備驪山大捷之後,從各地開始地毯式的攻秦。
陳慎之因著是齊國公子,所在的隊伍,自然是第一股偷襲驪山溫湯的隊伍。
大軍輕裝簡行,快速從野王撲向驪山,為了兵貴神速,一路上一切從簡,很快便開到了驪山附近。
聯軍眼看著便到了驪山附近,趙國公子突然道:“各位各位,聽我一言,這驪山近在眼前,嬴政狗賊的項上人頭,也唾手可得,我有一提議,不知如何。”
他不等旁人都應答,便自顧自的又道:“我等一股腦攻入離宮,唯恐有秦室的兵馬漏逃下山,我趙國願意守在山下,防止這些漏網之魚。”
“守在山下?”
“趙國的意思,是不想上驪山了?”
“看來趙國要打退堂鼓啊!”
眾人一眼就看出了趙公子的小道道兒。
趙國公子連忙道:“誒,怎麽是打退堂鼓呢?自然不是,我趙國為了推翻秦室,願意以死捐軀,各位誤解我的意思了,只是……只是這萬一有漏網之魚如何是好?我趙國說到底,兵力卑微,也只有五百兵馬,若是一道上山,沒有太多的幫助,反而是駐守在山下,更為妥帖一些,各位說呢?”
“趙國公子說的頭頭是道,不就是怕了嗎?”
“就是!”
各國的公子立刻朝笑起來:“趙國公子若是怕了,咱們也別強人所難。”
“正是啊,反正推翻秦室就在這一節骨眼兒上了,但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面啊,趙國兵馬不上驪山,到時候推翻了秦室,你們可沒有甚麽功勞,別到時候又要搶功,給自己臉上貼金!”
“我看,趙國公子便是沒有膽量!”
“罷了,不就是五百兵馬麽?咱們還惜得這五百兵馬?”
趙國公子被眾人奚落,一點子也不生氣,反而嘻嘻哈哈的應承著,道:“那諸位,咱們便說好了,我帶兵駐扎在山下,各位上驪山,各位都是勞苦功高之人,我趙國便為各位抓住這些漏網之魚,讓那些虎狼之人,一個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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