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藥散不能多用,醫官夏無且曾說過,這藥散若是一次性服用量過多,後果不堪設想,瘋瘋癲癲神情恍惚都是小事,嚴重之時可致命,便是名副其實的毒藥。
田儋拚命掙扎,梗著脖子向後仰,眼眸緊縮,看著嬴政一點點走過來,額頭的冷汗滾滾而下,大吼著:“不!我是齊國的正宗!我、我是齊國的正宗!你不能殺我……不能、不能——”
嬴政走過去,一把捏住田儋的下巴,哢嚓一聲,田儋的下巴登時脫臼,嬴政將瓶子裡的藥粉直接倒入他的口中,田儋使勁往外吐,但是他的下巴脫臼無法用力,藥粉還是順著嗓子咽下去。
“嘔——咳咳咳……咳咳——”
田儋不停的發出作嘔的聲音,田謹之嚇得渾身顫抖,哭求著:“我也是被逼迫的,不關我的事!救命啊——救命啊!!”
陳慎之老老實實的呆在禦營中,果然很快,趙高送來了夜宵,將吃食擺在案幾上,種類十足豐富。
陳慎之派頭十足的擺了擺手,道:“都退下。”
“敬諾,陛下。”
趙高又領著眾寺人與宮女,全都退下去。
陳慎之搓了搓掌心,走過來大馬金刀的一坐,直接上手去拆炙雞,又給自己舀了一碗雉羹,輕輕呷了一口,直燙嘴,但鮮香的直迷糊,簡直鮮掉眉毛了。
“嘶——燙!嘶……好喝!味道真好!”
嬴政回到禦營,便看到陳慎之一邊吸溜氣,一面孜孜不倦食夜宵的場面,尤其陳慎之頂著自己的容貌,這幅場面簡直……
不堪入目!
嬴政嫌棄的在案幾邊坐下來,道:“慢點食,都是你的。”
“陛下你肥來了……”陛下你回來了……
陳慎之嘴裡咬著雞腿,發音不標準,好巧不巧因著說話還給嗆著了,「咳咳咳」的咳嗽起來。
嬴政更加嫌棄,配合著他清冷的面容,那嫌棄的表情簡直淋淋盡致,不過還是倒了一杯水推給陳慎之,道:“誰和你搶了麽?”
陳慎之「嘿嘿」一笑,喝水將嗓子裡的雞肉咽下去,很隨意的道:“陛下剛去見過田儋?”
嬴政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聰明。”
陳慎之又道:“做臣工的,該聰明一些還是聰明一些好,不該聰明的時候便不聰明。”
嬴政輕笑了一聲,似乎對陳慎之這話有些許的讚許。
陳慎之道:“陛下……田儋一死你不怕惹來齊國前臣的不滿?”
嬴政道:“不是還有你這個齊公子麽?朕給你好吃好喝,怎麽,你還鎮不住那些想作妖之人?”
“自然鎮得住!”陳慎之手裡捏著雞腿,比劃了兩下:“陛下讓慎之往東,慎之不敢往西!”
嬴政的手指噠噠的敲了敲炙雞的承槃,道:“朕讓你少食兩口呢?”
陳慎之:“……”現成打臉,搞得自己好像一個食言而肥的大豬蹄子。
陳慎之飽飽的美餐一頓,第二日便聽到了田儋與田謹之暴斃而亡的消息,陳慎之一點子也不意外。
田儋暴斃,狄縣收復,扈行的大部隊也該啟程往鹹陽而去,畢竟這一路上花費的時日太長,嬴政還要回去主持大局。
田儋突然暴斃,也給其他幾國的余臣敲響了警鍾,被押解的魏豹和田榮都十足低調,誰也不敢造次,因此這一路都十足平穩,扈行隊伍浩浩蕩蕩的便來到了鹹陽。
秦皇泰山封禪歸來,這是何等的大事,秦皇公子率領朝中百官跪迎在鹹陽之外。
夕陽拉扯著余暉,嬴政的禦駕緩緩而至,達到鹹陽之時,正好最後一縷陽光落下,嬴政與陳慎之毫無懸念的對換身體。
雖平日裡嬴政與陳慎之對換身體已然是家常便飯,但如今回了鹹陽,還是百官跪迎這麽關鍵的節骨眼,嬴政真怕陳慎之會搞出甚麽名堂,給自己丟人。
輜車之中,嬴政頂著陳慎之的軀殼,聽著輜車之外的山呼跪拜之聲,揉了揉額角,再三叮囑:“不要給朕丟人。”
陳慎之理了理奢華的朝袍袖擺,道:“陛下安心,慎之甚麽時候在關鍵時刻給陛下跌過面子?”
嬴政想了想,除了私底下,陳慎之的確沒有乾過太不靠譜的事兒。
“兒子恭迎君父回朝!”
嬴政微微打起車簾,從縫隙往外看了一眼,道:“長子扶蘇,么子胡亥。”
陳慎之眼眸微微發亮,他以前只在書本上見過扶蘇和胡亥,沒成想今日竟然可以見到真人,點點頭,鄭重的道:“陛下安心,不會出錯的。”
說罷,趙高在外正好打起車帳,恭敬的道:“恭請陛下——”
陳慎之看了一眼嬴政,嬴政微微頷首,陳慎之便站起身來,由趙高扶著,慢慢步下輜車。
“兒子恭迎君父回朝!”
“恭迎陛下回朝!”
陳慎之在山呼聲中姿儀威嚴的步下輜車,終於看到了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扶蘇與胡亥。
扶蘇身材高挑纖長,一副儒雅文士的姿儀,比嬴政的面向溫和許多,絕對是謙謙君子,如沐春風。
而他身邊站著一個小豆包,年紀小個頭矮,圓溜溜一隻,肉嘟嘟的小臉蛋,小肉拳頭怯生生的揪著扶蘇的衣擺,一副很是依賴的模樣,不知是不是年紀小,他的動作比旁人都慢半拍,其他人全都跪拜下去,唯獨他還站著。
公子扶蘇趕緊低聲道:“么弟,快作禮。”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