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走過去,眯著眼睛低聲在陳慎之耳邊道:“你不是沒有感覺麽,怎會肚子疼?”
陳慎之「腆著臉」笑道:“其實也不是疼,只是肚子有點不得勁兒。”
嬴政回過神來,陳慎之的便宜哥哥們早就走的沒影兒了,嬴政也便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這次來,是有正事兒的。
嬴政道:“投毒的案子,已經查到了其他嫌犯,你可以出獄了。”
其他嫌犯,可不就是公子扶蘇和公子嬰兩位公子麽?
兩個公子下獄,嬴政親自把陳慎之給放了出來。
陳慎之一聽,撣了撣身上的土:“那敢情好,快走罷,這個地兒哪裡有殿裡呆的舒服。”
牢卒將陳慎之的枷鎖解掉,陳慎之便跟著嬴政出了圄犴,禦駕就停在圄犴門口,陳慎之也不客氣,熟門熟路的上了禦駕,趙高還幫忙扶著陳慎之。
嬴政無奈的看了一眼「自來熟」的陳慎之,搖了搖頭,突然眼神深沉下來,他並沒有立刻蹬車,而是轉頭對跟在身邊的章台宮衛尉章邯道:“去查查方才那三個眼生又面善之人。”
“敬諾,陛下。”章邯立刻拱手答應。
嬴政點點頭,這才施施然的登上輜車,回宮去了。
嬴政登上輜車,坐在陳慎之一畔,道:“六國會盟的事兒,你都知曉了麽?”
陳慎之看了一眼嬴政,嬴政的消息也很是靈通,也聽說了田巿組織六國會盟的事情。
陳慎之身在牢獄,按理來說應該不知道這事兒,當即做出驚訝的表情:“會盟?六國?哪六國?”
嬴政一笑,道:“三弟啊,你可知,朕有多了解你?”
陳慎之道:“陛下乃真龍天子,自是了解天下所有人。”
嬴政道:“朕雖不說絕對了解你,但你那些小性子,朕與你共處這些時日,也是大體了解了七八分,看來你已然知曉六國會盟之事了。”
陳慎之乾笑一聲,心說秦始皇果然就是秦始皇。
嬴政也不問他如何得知,畢竟問了也是白問,繼續道:“田巿準備六國會盟,還聯絡了衛國野王,哼。”
陳慎之蹙眉道:“陛下,您不覺得古怪麽?衛君自來謹小慎微,如何會突然與田巿合作?”
嬴政點頭道:“若不是子南角謹小慎微,朕如何會封他為衛君?”
衛國的國君本不是子南角,後來嬴政稱帝,廢除了原本的衛國國君,冊封子南角為衛國的新君,這個新君謹小慎微,是個可以控制的提線假物,所以嬴政才放心的沒有撤銷衛國的封國。
而如今子南角做出了一個不明智的決定。
陳慎之道:“若衛君沒有一點點內部消息,他絕不可能如此膽大包天。”
嬴政挑眉道:“三弟的意思是……子南角和黑手有聯系?”
陳慎之點頭:“一個膽小慎微的人,突然做出如此大的改變,倘或不是十拿九穩,那必然便是被下了降頭。”
“降頭?”嬴政奇怪。
“嗯……就是……”陳慎之考慮了一下:“巫祝之術。”
嬴政這才聽明白,點頭附和道:“的確如此。”
陳慎之又道:“看來這個黑手,已經給渾水攪渾了眼睛。”
嬴政若有所思,冷笑一聲道:“他想要六國與朕的秦室硬碰硬,然後來一個黃雀在後。”
陳慎之道:“不,陛下應該說……是五國。”
嬴政眯起眼睛,與陳慎之對視一眼,兩人均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了答案。
陳慎之伸出手掌,五指攤平,道:“五國。”
嬴政道:“你與朕倒是想到一處去了,這麽多臣工下獄,卻有一個特點。”
陳慎之點頭:“唯獨……沒有牽扯到那個國家的利益。”
嬴政道:“的確,唯獨沒有牽扯到那個國家。”
兩個人仿佛打啞謎。
陳慎之又道:“有的時候,水越渾,反而看的越清楚。”
嬴政冷聲道:“你覺得……是他?”
陳慎之完全明白嬴政要說甚麽,笑道:“陛下覺得呢?倘或不是他,誰又能手眼通天?消息傳播的如此靈通?還能口舌生花的說服謹小慎微的衛君,此人……可是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且不露馬腳。”
嬴政的眼中浮現出一抹狠色。
陳慎之卻道:“陛下,此人背後牽連著一國的勢力,現在如果拔掉他,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但想要拔掉這股勢力,怕是難上加難了。”
“你的意思是……”嬴政道:“讓朕忍讓?”
陳慎之道:“並非是忍讓,而是放長線釣大魚,他想攪渾六國與秦室的爭鬥,從中撈取好處,那六國會盟,野王會盟,便是決戰,陛下不如將野王連根拔起。”
嬴政沉思的點了點頭,也好,如此一勞永逸。當時拔掉田儋的勢力,便漏掉了這個渾水摸魚的黑手,放任他絕不是甚麽好事兒,斬草除根才是。
嬴政突然看向陳慎之,道:“野王會盟,若朕猜得不錯,你的幾個親兄長,都會赴會,是也不是?”
說到點子上了!
陳慎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一笑,道:“這……慎之便不清楚了,慎之近些日子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至於兄長,都是多年未見,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參加野王會盟。”
嬴政輕笑一聲,用余光瞭著陳慎之,道:“哦?是麽,朕倒是想知,若是你的三位兄長參加野王會盟,你是會向著朕這個拜把子的兄長,還是會向著你那些同生同養的親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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