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不論大小都往背簍裡丟,摘多了就挑了起來。
跟選妃似的,太大太老卷邊的不要,傘面有禿斑有蟲洞的不要,太小太矮指甲大的不入眼,就喜歡圓溜溜傘蓋未打開,紅得正豔的那種。
蘇凌撿得有些入迷,冷不丁背後傳來狗剩驚訝的聲音還把他嚇了一跳。
“能不能有點人聲兒?把我菌子都嚇掉了。”蘇凌語氣不好道。
“我喊你幾聲你自己沒聽到。”狗剩仰頭辯駁道。
蘇凌心情好也不和孩子計較,揚了揚手裡的紅菌子,“看看,這麽多。”
狗剩仔細看了眼,幸災樂禍道,“哈哈哈哈,這個紅菌子有毒不能吃。”
“白杆紅傘的不能吃,紅杆紅傘的才是可以吃的紅菌子。”
蘇凌頓了下,“哦。”
然後望著狗剩背簍,“你撿多少了?”
狗剩把背簍放在地上朝蘇凌傾倒,裡面多樅樹菌,還夾著些蘇凌認識的青頭菌,黑炭菌,剝皮菌,喬巴菌,花花綠綠的將將把背簍底部堆滿。
蘇凌收回眼,朝狗剩笑了下,“我把紅菌子丟了都比你更多呢。”
狗剩聞言,面色立即變得垂頭喪氣,又不服氣道:“你是大人比我多正常。”
蘇凌呵了聲,“小小年紀到十分有裝孫子的潛力。”
狗剩聽不懂,指著滿地的栗子刺球,“我可以撿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後面不要跑遠了,省的我擔心你,知道沒有。”
狗剩心裡一陣溫暖,立即笑得咧嘴,“好!”
兩人先在背簍裡的菌子上在鋪一層枯葉,等會兒放板栗刺球的時候就不會扎破菌子。
狗剩直接拿手撿刺球,扭頭見蘇凌拿樹枝像筷子似的一個個夾,他佝僂著身子使猛勁兒,兩隻手同時撿,劈裡啪啦就往背簍裡丟。
蘇凌看得服氣,“狗哥,慢點扎手就不好了,這回你贏了。”
狗剩重重哼了聲,喘了口氣後邊蹲在地上慢慢撿。
地上落得不多,兩人撿的栗子球佔了背簍三分之一的位置,不過樹上還有很多沒掉,到時候可以再上山專門打栗子。
後面兩人又邊走邊撿了些雜菌子,終於在一個夾著稀疏蕨草的緩坡發現了一片奶漿菌。
蘇凌采了一朵,仔細看了眼,“這菌子和紅菌子很像啊,和黃色樅樹菌也像。”
狗剩沒空看他,把背簍放在地上彎腰撿起來了,“這一片山估計夠我們兩人撿一背簍了,快撿,等會兒來人就撿的少了。”
暴雨剛過兩三天,正是出菌子的好時候;加上地裡濕透不宜下地,村民自然想上山找點山貨賣錢,而且這個時節山裡的錢最好賺。
雖然山頭多,但是村民對哪片山出什麽菌子,哪裡出的多都心裡有數。狗剩的擔心並無不道理。
奶漿菌比樅樹菌更貴味道更好,圓嘟嘟的也比樅樹菌厚實。
菌面上還滲透出漿汁,色澤偏深橘黃色,踩摘的時候不能斷杆,否則就會流失奶漿。
兩人不一會兒就撿滿了一背簍,狗剩十分開心,這一背簍可以賣好多錢!
狗剩累得彎腰又滿足,他一屁股坐在枯木上,“小凌哥,你精力不錯啊,不累嗎。”
“撿錢怎麽會累。”
蘇凌撿完菌子後,又拿著小鋤頭和木棍,在周圍樹林劃來劃去,看看有沒有認識的草藥。
對於他喜歡做的事情,滿山跑也不覺得累,反而期待能發現什麽驚喜。
這麽大的山,肯定有他認識的藥草,比如他心心念念的靈芝。
每年六到八月,雷雨過後在老樹枯木處、水潭邊,運氣好的話能找到靈芝。
靈芝對人體五髒都有補益作用,滋補強壯,是固本扶正的珍貴藥材。加之野生靈芝難尋,靈芝一直受青石城貴族的追捧。
不論靈芝上中下品,四兩銀子也只能買一兩。這還是藥效最低的赤芝,如果是珍貴的紫芝那價格要翻幾倍。
靈芝這麽賺錢,他阿父當然想試著自己種植,翻閱古籍後還真讓他找到了方法。
古法記載用糯米飯搗爛,加雄黃、鹿頭血、包**冬筍、在冬至日時埋在山中土裡或者澆灌在腐爛的老樹裡,來年夏季雷雨後便可成熟采摘。
他阿父試著種了三回便放棄了,新鮮鹿頭血難求成本高,經不起折騰。
自己種不出,那只有每年來山裡碰碰運氣,蘇凌此時也是這般想法。
這一番找尋,還真讓他在遍布青苔的栗子樹枯樁上,看到一朵赤靈芝。
那朵赤靈芝很開得有手掌大,靈芝是成熟的暗紅色,正好可以摘了。
蘇凌回頭對狗剩大喊,“狗剩,快過來!”
狗剩此時正是懶骨乏憊,不情不願起身走來,“我們背簍也背不下菌子啦,看到也撿不了。”
等他拖拖拉拉走近時,才看到蘇凌手裡奇怪的東西,像是曬乾的奶漿菌。
“這個估計是乾死的菌子,快丟了,說不定上面還有腐爛的蟲子。”
蘇凌眼裡冒著亮光,朝狗剩招手,“靈芝知道嗎?”
狗剩先是茫然片刻,繼而眼睛大瞪,“靈芝!”
“噓,小聲點。”
“嗯嗯,我抬腳也輕點。”
狗剩捂著嘴輕手輕腳走進,低聲比劃道,“這麽大的靈芝,是村長口中說的千年靈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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