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看著滑溜打補丁的蘇凌,嘴角藏著一絲弧度。
蘇凌托著腮幫子側頭望著十九,嘴裡嘀咕著,“叫蘇一好像不好聽,顯得我很沒文化一般。”
這怎麽對得起他花那麽多銀子買的話本?
蘇凌盯著十九硬朗而流暢的側臉看了會兒,“要不就叫刈。”
“刈?”
“對,刈,”蘇凌撿起一塊石子在地上比劃著,“你像柴刀硬梆梆的又線條分明。”
“蘇刈。”十九望著蘇凌嘴裡念著,眼裡升起了亮光。
蘇凌見狀得意笑了,“好聽吧,有文化吧。”
“嗯,喜歡。”十九道。
“那是,我可是沒事就和袁秀才一起讀書的。”
只不過袁秀才教會他讀書寫字後,肚子裡沒裝四書五經,反倒是塞了一肚子志怪話本。
蘇凌笑得眼角彎彎,嘴角露出細白的牙齒,一副稚氣孩子樣。
“蘇刈。”
“嗯。”
蘇凌樂此不疲地念著自己新取的名字。
蘇刈也耐心地一遍遍應聲,看著小奶貓眼裡亮晶晶的光彩,好像月色都格外溫柔醉人。
一旁的小黑爬在石階上,耷拉著眼皮望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尾巴,驅趕蚊子。
前幾天老屋沒有人氣,蚊子都在樹林裡,在這裡生火煮飯幾天后,蚊子越發多了。
“明天去山裡看看,做個火繩驅蚊。”蘇凌道。
日頭大,曬乾艾蒿就一兩天的事情。
蘇凌拋著手裡的碎銀子,“你給我二兩,我自己還有三兩,我們一共有五兩,得好好盤算賺錢了。”
“這老屋鋪的瓦片都十幾年沒翻了,後屋瓦片都被山裡倒下的樹砸碎了,一到下雨天,估計整個屋子都漏雨。”
“明天再去村長家裡登記下進山打獵的事情。”
蘇凌叨叨絮絮地說著,蘇刈靜靜地聽著,周圍蟲鳴窸窸窣窣逐漸聲小了,夜深了。
兩人晚上洗澡也是個麻煩。
蘇凌都是在後屋摸黑洗澡,每次聽見前堂有腳步聲就慌張。
倒不是擔心蘇刈會怎麽樣,他就是慌張不習慣;有時候聽著後山的山風吹動竹林沙拉聲,他也緊張害怕,所以每次洗澡都匆匆忙忙的。
蘇刈洗澡就方便多了,他每次都是趁蘇凌睡覺後,直接打桶井水在院子裡淋洗。
第二天清晨。
蘇凌又是聞著香味起床的。
下床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忘記昨晚磕著膝蓋了,一個用力下地,膝蓋一疼直接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了。
蘇凌嘴角嘶了一聲,起身坐在床上挽起褲腿,膝蓋處青紫一片,紅腫了。
蘇凌心裡頓時委屈巴巴的,不知道是疼得厲害還是怎麽的,眼裡已經冒著水花了。
蘇刈進來就見到蘇凌這副要哭不哭,小貓舔舐傷口的模樣,視線落在對方膝蓋處,走近蹲下:
“腫了。”
蘇凌聽見來人,急忙想扯下褲腿,扭頭道:“我眼睛又沒瞎,不用你說。”而後又羞又惱,“你出去!”
要不是因為他,他才不會磕破膝蓋。
蘇刈攔住蘇凌拉褲腿的手,“傷口會被褲腿布料磨得更加疼。”
“扶你出去。”蘇刈道。
雖然他更想抱著人出去,但是蘇凌正在氣頭上,還是別火上澆油了。
果然就聽蘇凌瞪他,“誰要你扶了。”
“你給我出去,誰要你進來了!”
這個人怎麽一點性別意識都沒有,哪有一個男人直接闖哥兒房間的。
說到底都是他衝動,買了個男人回來。
蘇凌不習慣在男人面前挽褲腿,還露出膝蓋,想放下來但是見男人那眼神肯定會攔住自己。
算了,也沒什麽可講究了。
村裡也有很多哥兒和男人一起在田裡插秧,下河摸魚。
只是那些哥兒都是成家的,未出嫁的哥兒確實很避諱這些,一般也隻同哥兒們一起下河挽褲腿。
蘇凌這般想著,也覺得沒什麽了,拖著自己青紫的膝蓋,一停一頓地朝屋外走去。
院子裡的石塊被當作了桌子,上面放著正冒熱氣的雞蛋卷餅,黃燦燦蛋皮裹著胡蘿卜絲和菠菜,那濃鬱的湯汁正順著卷口躺出,看著格外誘人。
而井水口上,這次沒有楊柳枝,而是放了一把新的牙刷。
沒等蘇凌開口,蘇刈就拿起葫蘆瓢和牙刷遞了過去。
蘇凌接過,看著新的牙刷,是一把豬鬃毛的木柄牙刷,看著小巧精致。
“這個得二十文吧,都夠買一斤五花肉了。”
蘇刈沒點頭也沒搖頭,還掏出牙粉遞了過去。
又是一個青色小瓷瓶,大概三十文左右的價格。
“你給自己買牙刷了嗎?”
“我用楊樹枝就可以。”蘇刈道。
“哦,你昨天是說賣的一隻小鹿?”
“嗯。”
“賣了多少錢?”按理說一隻小鹿價格只在二十兩上走,怎麽蘇刈連給他自己買牙刷都舍不得。
“六兩。”蘇刈道,沉沉的嗓音難得有一絲上揚。
蘇凌一聽就愣了,看著精壯唬人的蘇刈,就這麽被騙了還樂呵呵的。
“不對?”
“我在牙行的時候,看大部分人都是被賣了三兩。”一隻小鹿賣六兩不是很多了?
蘇凌看著蘇刈,一時間有些不知道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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