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孩子的都不免心有懼意,生怕狗咬人。
但小黑不待蘇凌吩咐,客人逐漸多的時候,它就去竹林裡待著。
蘇凌摸了摸小黑,看著小黑掀著嘴伸著舌頭亮晶晶的看著他,心裡軟化一片。
這還沒出院子呢,首先就舍不得小黑了。
他看了下日頭,約莫到辰時,不能再磨蹭只能動身進城了。
他第一次被蘇刈帶著騎馬,感覺十分新奇。
仿佛初見山路兩邊的崇山峻嶺跳崖飛瀑,整個人窩在結實寬闊的胸膛裡,十分愜意地四處張望。
剛進城,就聽見城樓上傳來咚咚咚的報時鍾聲,馬蹄踏進城內開始擊鼓,剛好到巳時。
蘇凌第一次騎馬,蘇刈刻意控制住速度,騎了快一個時辰才到城裡。
等後面蘇凌適應了,還可以騎快點,這樣便只要半個時辰。
進城後,兩人只能下馬牽著走。
到不是城內不讓縱馬,而是這馬騎人不做馱載貨物用的話,需要去衙門登記報備。
登記後,每季度起底繳納三百文費用,相應的,衙門會給馬發一個官印當盧額飾掛在馬額頭上。
當盧有不同材質不同顏色的,比如布帛、銅鐵甚至金銀。不同的當盧繳費不同,能在城裡騎馬的范圍也不同。
這次蘇刈進城送完蘇凌,後便也要去衙門報備。不然城內有急事需要騎馬就會被小吏攔截。
蘇刈將人送到藥鋪街旁,鋪子外停了輛馬車,車簾上印著“李”字。
他看了眼蘇凌,眼神綿長又藏著深眷可謂道盡不舍。蘇刈摸了摸他腦袋,“去吧,下午來接你。”
蘇凌點頭,像三月春風中剛抽芽的嫩竹,唰唰地轉身走了。
蘇刈看著人毫不猶豫的走了,柔軟的觸感頓失,手心空空的。
他在原地不禁啞然,蘇凌一天到晚說舍不得他啊,真走的時候卻不回頭。
不一會兒,那月色長衫轉進鋪子旁的馬車後,他視線受阻看不見人影。蘇刈便準備牽著馬往衙門報備登記。
他剛往外走一步下意識余光一掃,便見那馬車後露出一截衣袖;蘇刈再偏著身子看向馬車地下,只見日光把地上人影拉的纖長。
這還悄悄躲在後面看了。
蘇凌躲在馬車後面,見人牽著馬走了,才不舍收回視線。
他低頭整理下衣衫,然後抬頭看了眼濟世堂的匾額,抬腳上階跨進了鋪子。
他人進鋪子時,小廝在案桌上啃包子,他身後堆了半人高的藥材,大包小包的也沒分類。
那小廝見蘇凌來了,隻將將抬頭看他也沒有起身的意思。一旁藥櫃前的張大夫倒是起身從櫃子走了出來。
“蘇凌今天來上工啊。”張大夫打招呼道。
蘇凌點頭,場面話他還是會說的,對張大夫道今後承蒙照顧。
張大夫道李公子剛剛來了,見蘇凌還沒來就轉街過早去了。
蘇凌嗯了聲,絲毫沒理解張大夫話裡頭的責怪——開工第一天就來晚,讓李公子好等。
張大夫是坐診看病開藥的大夫,和蘇凌主管藥材采購並不相衝突。
不過大夫和采購管事關系不好的話,也能挑起不少矛盾。比如大夫可以偶爾在老板面前說藥材質量不好、保管不當、發霉沾濕氣失效等等。
張大夫和蘇凌爹有些情分,雖不深交但也佩服蘇凌爹,倒不會乾出這等小報告的事情。
但要他現在出手教一個哥兒學醫,即使收了李公子錢心裡還是膈應。
尤其此時見蘇凌第一天上工就拖遝,沒有絲毫敬畏之心,對蘇凌印象打了不少折扣。
蘇凌沒注意到這點,自己先坐在一旁打量藥鋪,一邊等著李公子。
藥鋪大堂後還有三間房間,有兩間做倉庫用,一間做磨粉切片加工藥材用。
蘇凌沒等一回兒,李公子便來了。
李公子笑著和蘇凌打招呼,然後先帶著蘇凌在各個倉庫逛了一遍。
基本情況了解差不多後,李公子便叫身邊小廝李鯉魚把門關了,房間裡隻兩個男人一個哥兒。
大堂中,案桌後的小廝抬頭,對張大夫使眼色,走近低聲道,“這蘇凌什麽來路?不會是李公子的……”
小廝沒說完,但是神色曖昧意指什麽不言而喻。
張大夫看了他一眼道,“周王,瞎猜什麽,做好你自己分內的事情。”
周王連忙點頭,又嘀咕道,“聽說是李公子專門請來的,想必月俸不低吧,他年紀輕輕看著臉太嫩了。”
張大夫聽著沒出聲,低頭搗鼓著自己手裡戥子,往盤子裡再加點藥材稱劑量。
周王見他沒反應,似怨懟不公道:
“張大夫您經驗豐富,我們鋪子的支柱,月俸五兩。但是我聽李公子身邊的李鯉魚說,可是給蘇凌開了四兩,他一個新人什麽都不懂……這不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嘛。”
周王見自己說的這麽直白,張大夫還沒反應。仍一絲不苟看著自己手裡的戥子星標,周王心裡嘀咕了一句木訥。
周王見人不附和回應,便覺無趣轉身走了。張大夫才抬頭朝裡門往了眼,心想蘇凌上任頭一個絆腳石已經出現了。
這周王慣會見風使舵,之前巴結那采購管事。後面見那管事失寵,又巴結他。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被李府老爺收買還是其他的,現在人硬氣十足,擺足了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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