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刈神情自若,語氣寵溺道,“早上喝點老母雞湯。”
肚子上的軟肉沒幾天不見又消瘦下去了,冬天怎麽能少了一層小棉襖。
錢小姐也抬頭望去,態度自然,“蘇凌起來啦。”
蘇凌點頭,掃了下兩方氣氛,涇渭分明,平淡下流著暗湧。
這暗湧主要是來自錢小姐的丫鬟小翠,明顯對蘇刈十分冷漠。
發生了什麽?
蘇凌一邊把暖壺瓶裡的熱水倒進木盆裡去淨室洗漱,一邊饒頭思索。
沒多久,桌上就架著爐子,冒著香氣了。
冬天菜一出鍋就冷,炒了幾個小菜混著臘肉酸辣椒一起燙鍋子裡,再捧著一碗熱雞湯,冬天的早上就很舒適。
【這男人倒是對蘇管事溫柔體己,但也改變不了他凶小姐的事實!】
蘇凌默默看了蘇刈一眼,蘇刈抬頭,“再添一碗。”
灶屋旁還有個帶地爐子熏臘肉的偏屋。熏肉要一天到晚悶著青煙,如果放在灶屋熏肉,估計人也會跟著熏幹了。
平時借著地爐火燒水或者煨湯,人很少在偏屋裡活動。
如此蘇凌便順手把碗遞了出去,趁蘇刈起身去偏屋裡盛湯的時候,開口問話了。
“你們鬧不愉快了?”蘇凌道。
小翠一聽就一臉冒氣像是找到出氣口似的,急忙張嘴,但是被錢小姐攔住了。
錢小姐看著蘇凌好奇的神色,幽幽道,“不說,說出來怕你得意。”
蘇凌哼哼道,“我問刈哥也一樣。”
錢小姐見狀掩不住羨慕,,她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我之前在街上看到蘇刈,便差丫鬟問蘇刈情況,那時候趙公子還沒死我便想尋個男人擋擋風口。”
“自然是沒成。”
“早上發現他是你夫君的時候還很詫異,怕他誤會多想,便解釋了下。”
“結果他一臉冷漠問我是誰。”
“就是這樣。”
蘇凌一聽腦海裡有那個畫面了。一個姑娘家被男人這樣說確實有點下臉面。但是刈哥一向如此,也是沒辦法的。
蘇凌笑道,“錢小姐還真是不走尋常路,一般閨秀沒有這般有膽識。”
錢小姐道,“都是錢管家給我支的招,說要逃掉趙家婚約很簡單,與世間反其道行之便可。”
哪知道趙家公子越發注意她,還就不信自己追不上人了。趙公子越來越纏著不放,倒是落得浪子回頭癡情種的名頭。
“於是我琢磨了下,把平日要背的《女誡》《內訓》找出來,一條條反著來就行了。”
蘇凌聽來了興趣,叫錢小姐給他細說。
錢小姐卻說蘇凌在這方面天賦異稟,無師自通,她都得仰望。
蘇凌語塞,轉而問錢小姐病情正事。
“除了失眠輕睡,思慮煩悶易躁外,沒有其他不適。”
“前段時間還很喜歡莫名其妙流淚,情緒低落。”
蘇凌一聽,這病情他熟悉啊。這不就是他前些日子的症狀嗎。
他當即拍著胸脯信誓旦旦保證,“藥到病除,一天見效。”
這麽神奇……
到底是什麽靈丹妙藥。
不過事實真如蘇凌說的這麽奇妙。
當天晚上睡前喝了一碗湯藥,錢小姐是沾著枕頭就睡了。
也不看看蘇凌給兩人一天安排了多少農活,一天到晚就沒停過。
兩人稍稍喊累,蘇凌就說村裡人一天都這樣。說錢小姐不會葉公好龍,嘴裡喜歡村裡日子實際上一天都待不下去吧。
總之兩人稍有懈怠,蘇凌揣著湯婆子站著一旁陰陽怪氣一頓或者正面鼓勵暢說美好。
硬生生拉著兩人幹了一天的活。當然他自己是站在一旁看著,實在冷了就跺跺腳走來走去,像個監工的惡霸。
把兩人拖在田間扯了一個時辰的雜草,然後拖到山裡撿乾柴耙松毛,還要在河灣裡割馬草。
到下午的時候還給了兩人一把鐮刀。
“這是幹什麽?”錢小姐累得手腳癱軟強撐著道。
蘇凌道,“去村裡梅園看看。”
說是梅園其實是一片山頭。
袁史祖上有些文人騷客喜歡這些風雅的事物,在荒山種了大片梅林。
只是後面袁家那片早就被後代挖了做田土,唯有史家的梅林經歷幾百年還在。
這代代風雨積澱下的青苔越發濃厚,在青苔上會找出其他小樹苗吸取養分,對老梅樹生長不利。村裡人到冬天便會拿著刀去剮青苔。
此時蘇凌說去梅園,錢小姐再喜歡風雅美景也不願動了,更何況梅花還沒開。
蘇凌道,“去,你一刀下去,梅樹就能活得更長久,你這刀下去是給它減輕病痛,意義重大。”
“而且,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錢小姐將信將疑,跟著蘇凌來到了梅園。
不愧是幾百年的老梅樹,虯枝粗壯盤根錯節,青苔雖然年年剮,但現在仍舊茂密覆在枝乾上。
枯枝間閃動著冬日余暉,青苔在寒日下仍舊青翠欲滴,空氣裡都是濕潤清新的山野味。
蘇凌拿著鐮刀,順著枝椏延伸的放下,刀口輕輕用力下壓,青苔陷下一片瞬間透出水漬。
手腕用力只聽卡擦卡擦幾聲,剮下一片青苔老樹皮,露出乾燥的樹皮。
蘇凌再用刀哢哢哢剮了幾片,那聲音清脆混著剮下的青苔長條,看著十分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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