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怪物,他在欣賞這灘血跡!
“是,是袁得水。”
那人哆嗦的話音未落,袁得水拔腿就跑。
可還沒跑一步,就被猛然出現的木棍砸倒了雙腿。
這木棍敲的很有準頭,直戳他之前膝蓋斷裂的地方,像是帶著恨意描摹了很久。
袁得水驚神抬頭,對上了史香蓮那張顴骨泛著幽光的霉褐臉。
“啊,鬼啊!”
袁得水本就驚魂未定,此時嚇得撐著雙腿後退,一貫老沉算計的臉此時滿是驚慌。
史香蓮枯癟的嘴角有一絲僵硬笑意,乾啞發澀的嗓子扯動著,脖子老到失了水分幾根經脈十分突兀明顯。
“袁得水,我終於等到你的下場了。”她心裡積年的恨意一朝得解,從枯涸的嗓子裡發出咯咯的笑聲。
婦人們都驚詫不已,本懷疑那土匪們隨意蓋罪名,可見袁得水那心虛閃躲的眼神,還有什麽不明白。
“不,他們這些畜生故意栽贓嫁禍我!”袁得水後知後覺找到了絲心神。
他剛剛被蘇刈那狠戾的劍影嚇得魂飛魄散了。
腿腳不便趕來的村長,臉色黑的厲害,“袁得水,沒想到你竟然作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那姑娘突然發瘋扯著袁得水頭髮,歇斯底裡質問。
袁得水隻喊冤枉,強盜的話哪能信得。
可蘇刈滴血的劍刃落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什麽都招了。
“我本意不是想這樣啊,都是那群禽獸突然變卦,我隻想他們嚇唬嚇唬人啊。”
村長像是見到蘇刈回來,此時聲音都帶著蒼健沉穩,“難怪你剛才一個勁兒喊著大家都躲在家裡別出來!”
“難怪你一個人在外面,裝模作樣拉扯這幫畜生,一邊又大聲嚷嚷,實際上就是在告訴躲在家裡害怕的婦孺,是你在舍命保護村民!”
村長見袁得水縮頭縮腳,喘口氣又道,“我知道你想拉攏人心,可沒想到你這麽鬼迷心竅!”
袁得水道,“這不是我本意,本來逢場作戲也沒實質性傷害,要怪就怪這幫畜生精蟲上腦!”
“我當村長有什麽不好,才不會像你這樣畏畏縮縮龜縮不前。
我在城裡人脈廣,到時候還可以拉動官府出資修路,還可以大搞養殖家家戶戶都賺錢,不是像現在祖祖輩輩天天在土裡刨吃食!”
袁得水說得冠冕堂皇,但一些婦人卻覺得有些道理。
種田也沒出路,一年到頭都上交了。要是村長有人脈,帶頭找新的致富門路,他們就不用風吹雨淋還沒個收成。
袁得水這番話著實把蘇凌給聽笑了。
“你話說得倒是好聽,別說當村長了,就是當族長你也沒村長當的好。”
“你們族人被強盜搶走糧食沒飯吃,你一個族長拿不出來糧食,我們族長卻可以接濟一視同仁!”
“你不僅不拿出一顆米,還自己大魚大肉,更喪心病狂的是還勾結強盜,隻為給自己樹名聲!
這般為達到自己目標,無所不用其極。等你當村長了,怕是要成了個土皇帝,哪個村民不滿意你,就要喊土匪來殺人吧!”
蘇凌一番話徹底把一乾婦孺打醒,紛紛指著袁得水說花言巧語,一貫會騙人。
“當什麽村長,族長都當不好,我懷疑族糧都被他吞了!”
“對,我聽說上次來收米的管事,他早就和人家串通一氣,故意壓低價格!”
“難怪啊,就說家家戶戶都勒緊褲腰帶沒吃的,他還天天吃肉,感情和強盜勾結,根本就沒搶他家!”
婦孺們七嘴八舌,終於抓住了重點。
紛紛疑惑道,“他什麽時候和強盜認識的?”
一直盯著袁得水的史香蓮,徒然開口了。
“這就得問問袁得水,還背地裡幹了哪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史香蓮一開口,眾人頓時背脊毛骨悚然卻又抓不到任何痕跡。
隻覺得眼前的袁得水突然不再偉岸德高望重,變成了個乾瘦尖嘴猴腮的老猴子。
袁得水仰頭大罵史香蓮,“你別血口噴人!你就不怕我抖露你那點肮髒事!”
眾人緊縮的視線又落在史香蓮身上了。
史香蓮掀開袖口棉襖,露出一隻雞皮疙瘩乾柴朽木般的手。
“我都一腳入土的人了,還怕你不成。”
“你說的肮髒事是指什麽?”
而後她在眾人視線中淡淡道,“你說的是幾十年前,你醉酒欲強行施暴我?”
史香蓮輕描淡寫,落在眾人耳邊卻如驚雷,就連袁得水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怎麽會,這個女人不是一直害怕這件事情抖露出去,玷汙名聲?
她怎麽能如此輕易就說出了口?
史香蓮一定是怕這件事的,不然怎麽對史興賢如此嫌惡。
她怕這件事怕到不敢正眼瞧一眼史興賢,否則她就會發現史興賢和她死去的丈夫有幾分像。
同袁得水一樣想法的,還有眾人。
難怪史香蓮一直不待見老么,原來是袁得水的種?
眾人同情視線落在史香蓮身上,她熟視無睹。
待她看到一臉震驚的蘇凌,枯寂乾如錢紙的眼裡有些濕潤,嘴角蠕動著。
“你阿父,我對不起那孩子。”說到這裡,她哽咽顫抖道,“我如果多看他一眼,隻一眼就知道是史家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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