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親手被自己女兒賣為奴仆了?
不,她還從未聽過如此駭人聽聞荒誕的事情,她了解自己女兒,定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一定是哪裡錯了。
袁晶翠鼻溝掛著濁淚,她看向小廝道,“不,肯定是蘭蘭也被你們李府騙了!”
“一定是你們騙了蘭蘭,騙了我!就不怕蘭蘭替我出頭嗎!”
她說著便兩手撐地,拉著脖子伸長手想要搶那契書。
她快夠到那契書一角時,絕望的眼裡有絲欣喜;但很快契書飄走,她抬眼追去,眼神瞬間緊縮,隨之爆發惡毒的怨恨。
“蘇凌!一定是你搞的鬼,一定是你!”
袁晶翠看著小廝把契書交到蘇凌手裡,她咬牙切齒道。
蘇凌拿著賣身契,看著趴在地上的袁晶翠道,“當然是我。”
“你還記得我剛帶著蘇刈回來那天嗎,那日也是在河邊,你穿細麻戴銀鐲子,一雙手一張臉透著閑適富態。當日我就說過吸血的水蛭,遲早要遭報應的。”
“現在你的報應來了。”
蘇凌說著,就見袁晶翠猛地雙腳躍起,想要搶他手裡的契書。
但袁晶翠還沒起身,就被一旁蘇刈一腳踢倒在地,皺黃的五官擰巴成團,痛苦浸入眼底眼神越發毒怨。
“我能有什麽報應,我最大的報應便是嫁到你們史家,和你這個喪門星做了親戚!”
蘇凌見她嚎也不怒,反而晃了晃手裡的契書,然後在袁晶翠發瘋崩潰的視線中,一點點撕碎撒在了地上。
袁晶翠乾枯黃褐的手指哆嗦著,鬢角的灰白短發沾著粘稠的口水,她急忙趴在地上撿那賣身契碎片。
“蘇凌,你好狠的心,我剛剛喪子白發人送黑發人,你趁我悲傷過度失了神智竟然把我賣了,你還有心嗎,你簡直是吃人的豺狼!”
袁晶翠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悲痛,淚水和鼻涕濕了乾癟的臉頰,風燭殘年似余生孤苦一般讓人可憐。
周圍村民也覺得蘇凌做的太過了。袁晶翠一家已經遭報應了,剛剛喪子不夠,還要把人賣了,這是把人往死裡逼啊。
“哎呀,這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會不會做太絕了。”
“是啊,老祖宗都說凡事留一線啊。”
袁晶翠見周圍村民這樣說,越發哭起慘來,“我一輩子就這麽一個兒子,老來無人送終,家裡男人像是死的,是個沒心不管用的。
我一把年紀了還被親侄子賣為奴仆,我當時只是好心給他牽門婚事,哪至於他斤斤計較不滿到現在,還如此歹毒報復。”
周圍村民紛紛點頭,“是啊是啊,凌哥兒現在也過的很不錯啊,又沒損失什麽,不必做這麽絕嘛。”
周圍人議論聲似尖針刺耳,齊齊扎在蘇凌耳膜上,他一聽脾氣就上來了。
他道,“你們看熱鬧的能不能閉嘴!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刀子沒落在你身上,倒是說話不腰疼。”
眾人被蘇凌這麽一吼,神色訕訕,有人出面調和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袁晶翠一聽就吼道,“他苦什麽苦,現在日子過的紅紅火火,我們村裡哪家有他好!”
蘇凌道,“是啊,我現在日子好啊,有個疼我的丈夫,自己還能在城裡藥鋪子掙錢還能得老板器重,這日子是越過越好啊。”
“這一切多虧你了啊,要不是當初你偷偷背著我把我賣人,我也不會急得去城裡買人,也就不會遇見刈哥,不會遇見刈哥也就沒現在好日子,更不會在城裡做事搭上李府。”
“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要不是你袁晶翠,我哪有這樣好日子啊。
所以現在看到你家破人亡,白發人送黑發人,家裡男人不頂用是個窩囊酒鬼,現在還醉著不醒人事吧。
而且那房子也不是你的,我看著你日子可憐,總得幫你一把不是。”
蘇凌眉眼飛揚,眼底卻暈著陰晦的恨意。
他說到這裡似乎是咬著牙齒一點點說出來的,“就像我的好伯娘,當時在我阿父屍骨未寒時,趁我重病昏迷時,憂心我後半生,著急忙慌給我找門親事。現在到我報恩了。”
“我現在也是為伯娘好,給伯娘安排一個養老好去處。
城裡李家門檻高著呢,一般人哪能進去啊。這要不是堂姐一片孝心,我就是想把伯娘送進去,那也得再想辦法了。”
蘇凌又把事情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提醒村民是袁晶翠作孽在先,還是史賢蘭自己促成的這樁賣身契。
“哎,我記起來了,凌哥兒當時還差點被袁晶翠賣了,史興賢剛上山沒幾天袁晶翠一家就起了歪心思,收了袁屠夫十兩銀子想把人賣了。
袁晶翠心腸黑,所以現在報應來了。”
“就是就是,就連史香蓮都說老大一家子都是靠蘇凌爹養著,這人剛死沒了錢,就打起賣侄子的注意,世間哪有這麽狼心狗肺的人。”
“啊,竟然是史賢蘭自己騙袁晶翠簽的賣身契?這十裡八村頭一件事啊,老祖宗聽了都得倒靈牌,不孝女啊。”
袁晶翠嘶聲裂肺道,“關我家蘭蘭什麽事情,都是蘇凌逼的!”
蘇凌道,“是啊,多虧我做事認真得老板賞識,不過他也只是答應史賢蘭,保她重新進入李府的資格。”
“你還不知道吧,史賢蘭哪懷什麽身子,差點被李老爺賣進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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