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把周王這件事記在心上,第二天就給周王說李老板同意了。
周王月錢一千五百文,這七八天看病抓藥就費了八百多文。
也許是壓力大,周王最近來的早下工晚,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人也沉穩不少。
他的差事主要是管理倉庫藥材出入庫登記清點藥材,以及卸貨簡單雜事。
蘇凌讓他空余時間多看看藥材品質鑒別甄選的書籍。
在鋪子裡做事不懂這些,想漲月奉很難。
周王聽出蘇凌的暗示,做事更加賣力了。時不時向蘇凌和張大夫請教些藥材問題。
濟世堂內部終於全員凝聚了,這些日子下來,大家對周王印象改變不少。
他人也不笨,鋪子忙起來的時候,他會自己想點子照顧到排隊看診患者的心情。
比如拿著醫術挑些常見藥材,說治療什麽有奇效,這樣患者一聽心裡都輕松不少。
周王也不是瞎吹,他只是按照書籍上念的。
書上說有奇效,但具體病例具體分析。
因為李公子拿著錢府小姐的名頭造勢,現在城裡人都知道濟世堂的蘇凌出手把錢小姐的重病治好了。
蘇凌一時間聲名鵲起,濟世堂生意起色很大,基本都是些婦人或者哥兒來找蘇凌看病。
蘇凌在後間開辟出一間房,專門接待這些看診的婦人和哥兒。
不過先是讓張大夫號脈,張大夫把完脈後,蘇凌便繼續望聞問切。
蘇凌再把結果和預計開的方子給張大夫核實,綜合張大夫的建議再把方子開給患者。
張大夫最近半月接診的婦人哥兒超過他一年的數目。
以前那些病人來他這裡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他也不能得到實情,看病效果大打折扣。
此時他又看到一個熟悉的婦人走進了鋪子。
這人他不用號脈已經十分熟悉了。年歲三十出頭,頭胎是個女兒,後面懷了三胎次次滑胎。
他用了多種藥方子都沒根治,看來便是心病了。
那婦人進小間一個時辰後,蘇凌才出來。
蘇凌對張大夫道這婦人是勞怒傷情,內火便動,引起胎自墮。
然後把自己開的方子拿給張大夫看。
“四製香附丸加白茯苓一錢、川穹一錢……再服用調經益氣湯。”
張大夫垂眸思索,結合他往年了解的情況,有九分把握蘇凌抓到了點上。
那婦人最後是笑呵呵走的,還給蘇凌說生了孩子會請他來喝滿月酒。
待那婦人走後,張大夫搖頭歎氣,“要是這些婦人哥兒面對我們大夫沒這麽多顧慮,都能像對你一個哥兒訴諸病情始末,也不至於這般處境。”
蘇凌道,“對於她們來說,走進藥鋪已經是極限。對一個大夫說陰私確實難以啟齒。”
那婦人一開始見蘇凌如此年輕,還有後悔。蘇凌眉眼舒展明媚不染晦澀,小小年紀哪能懂她的苦楚。
她曾經試圖把心思給周圍相處好的鄰友說,結果第二天街坊們都知道了。事情還傳到她丈夫耳裡又受了一頓譴責。
一開始那婦人對蘇凌也很防備,蘇凌問什麽答的也模棱兩可。
但蘇凌可以聽見心聲,便能找到切入口慢慢破開患者心防戒備。
原來她頭胎生了個女兒,第二胎的時候家裡操勞過度滑胎了。
家裡有點積蓄男人便憂心無子繼承,便有了納妾的想法。
她和丈夫商量等她再試試,結果後面兩次又滑胎了。
丈夫見她生不出孩子說什麽都要納妾。婆婆還罵她孵不出小雞還霸佔著位置,到處說她善妒成心想要她家斷子絕孫。
這怒火攻心外加長期勞累,每懷一胎便滑一胎,看了很多大夫都沒好。
她覺得大夫也是男人,下意識覺得他們也是站在她丈夫的角度看她,思慮過度不肯訴諸實情。
大夫單單從脈象看不出所以然,便開了常用的安胎藥並叮囑多靜養休息。
蘇凌和她聊了近一個時辰,多數都是那婦人倒苦水,蘇凌偶爾一針見血跟罵幾聲,她面上便松快很多。
蘇凌逐漸發現了,來他這裡看診的患者,一開始不肯開口,後面滔滔不絕。
只要他跟著罵,那些人氣色就好些了,還笑的容光煥發。
沒想到他嘴皮子不僅吵架不輸,還能罵人治病了,世事難料啊。
蘇凌把剛才那婦人的病情略過隱私和張大夫在小房間裡交流整理入冊。
兩人剛說完,就聽見敲門聲。
蘇凌起身推開門,只見大堂有一個三十出頭農婦模樣打扮的人。
“哎,你就是蘇管事吧。”那婦人開口道。
蘇凌看著面前婦人四肢有力,神色健朗只是眉間鎖絲怨怒,渾身有著病人沒有的氣勁兒。
這氣勁兒蘇凌很熟悉,一般吵架有怒的人才會有。
蘇凌點頭,“你是?”
“我是周王的媳婦兒,我是來找他的。”
“那不巧啊,他估計得下午才能回來。我叫他去城東錢府送書信去了。”
“哦,沒事,這件事我給蘇管事說才管用。”
她男人在濟世堂做差事,她平日也關注濟世堂的消息,自然知道這位蘇管事最近有些名頭,在濟世堂更是有拍板的能力。
“我不同意周王拿月錢,抵扣他娘看病的藥費。”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