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平日族裡每月都給袁秀才出資二兩銀子供給讀書,此時族裡有難,袁秀才不會不同意。
結果一貫柔弱識趣的李秀娘竟然當眾發飆。
她怒罵袁得水,說他慣會做老好人,平日沒少拿著族長的身份要她乾這乾那。
她一個寡婦供著一個秀才讀書本就不容易,為了族裡資助她處處忍氣吞聲,結果欺負到人頭上來了。
袁得水沉著臉不說話。周圍族人更是下跪在李秀娘身前,讓她同意記掛田稅救救自己女兒,就是抵給秀才做丫鬟也願意。
李秀娘堅決不同意,說逃-稅是重罪,一旦被上面查到她兒子不僅功名不保,還有牢獄之災。
這時候族裡老人出面要族裡每個知情人發誓絕不說出去。
李秀娘怒笑,舉報逃稅還能分一半家產,直說人心難測。
她道袁得水就是見不得她家好,看他兒子秋闈八成要高中做官,怕今後翻舊帳才要出這個餿主意。
李秀娘還說史家那邊也有繳納不出秋稅的,就沒見人這麽沒要臉跪地求人的。
看人家族長都是忙裡忙外打算牽線賣了族田籌稅。
這場事情鬧得很大,最後族裡人當然站袁得水這邊。
對李秀娘指認袁得水的話不知道是不信還是裝聾作啞。
見李秀娘說不通,還聯系了在城裡讀書的袁秀才,估計沒個幾天袁秀才也要請假回來了。
兩天后
五溪村入村口道上。
道上嘎吱滾石響動,三個牛車拉著二十幾號青壯年出現在村口,看著聲勢浩大,各個一臉地痞殺氣。
袁屠夫見前面那架勢,有些興奮地揚鞭趕馬,扭頭對坐在車轅上的秀才道好熱鬧。
袁秀才擰著眉,他本心事重重沒注意前面動靜。此時經過袁屠夫提醒,才發現前面車軲轆重,壓起了重重路痕,抬頭髮現前面精壯漢子都是陌生面孔。
袁屠夫沒心沒肺咧咧道,“瘦坨子,前面那些莫不是你娘喊來打我爹的吧。”
袁秀才沒回他,反而叫袁屠夫趕上前把人攔在村口不讓進。
袁屠夫粗眉一皺,見他面色緊張立即意識到不妙,凶氣頓生,揚著鞭子嗒嗒趕著馬跑。
——“籲!”
馬車很快追上,袁屠夫勒住韁繩,跳下馬車從板車上抄起兩把殺豬刀就攔在牛車前面。
“你們什麽人!”
袁屠夫拿兩把刀子哐哐擦在一起,銀光閃動做磨刀霍霍樣。
刀上還有豬血沒擦乾淨,此時滴著血水配著袁屠夫一臉橫肉凶樣,看著十分唬人。
那牛車上的人見狀紛紛抄起木棍刀具跳下來,仗著人多勢眾也不懼。
領頭一人道,“讓開,這事和你袁屠夫沒關系。”
袁屠夫平日竄鄉,他不認得別人,但別人卻見過他。
“我們是隔壁下腳村的,這次來就是討個說法,在你們村裡花了二十文賣了包假老鼠藥,糧倉大米全被老鼠屎糟蹋了。”
這人說的怒氣,身後二十幾位漢子也殺氣蠻橫,看著一副不賠錢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袁屠夫想了下賣老鼠藥的是哪家,猛地,耳邊響起甕聲牛角號。他抬頭一看,秀才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村口土地廟邊,正抱著水牛角吹號子。
袁屠夫此時也想起來是蘇刈家賣的老鼠藥了,他兩眼興奮,他報恩的時候到了。
他飛快跑前幾步,搶過秀才手裡的水牛角,仰著頭鼓著腮幫子吹了起來。
不同剛才嗚咽嚎聲,此時水牛角爆發出激越、高昂的號子聲。一聲聲號角在五溪村空中蕩開,而後調子一轉變成沉穩雄健的調聲,這便是示警和禦敵牛角號。
褪色紅綢綁的水牛角經過歷代人手中,外殼磨得蹭光黑亮。此時吹著牛角的袁屠夫臉憋的通紅,罕見地有一種肅穆威嚴的神色。
號角聲一圈圈傳開,秋雨初晴村民剛好都在家裡。此時聞聲背脊戰栗,立即抄起家夥朝村口趕去。
這麽多年除開紅白喜事節慶外,牛角還是第一次在平日被人吹響。
著號子聲響代表著什麽,五溪村婦孺皆知。
就連狗剩都拿著木棍衝出了橋頭。
袁屠夫見自己吹的號角引來這麽多村民,頓時得意朝袁秀才道,“你看,從小就比你吹的好。”
袁秀才緊張地手腳拘束,他沒空理袁屠夫。
上前幾步挺直腰板看著對面二十幾號漢子道,“私自聚眾鬥毆眼裡還有沒有枉法!”
“你們說賣假老鼠藥,空口無憑怎麽判定,事實依據是什麽!”
“你們這是流……氓。”袁秀才道理還沒說完,就被人拎著後衣領丟一邊去了。
他嚇一跳,回頭一看是兩眼凶光還透著嫌棄的袁屠夫。
袁屠夫道,“後邊去,就你弱雞兒樣,村長都比你強。”
袁秀才扭頭朝身後一看,村民都拎著家夥來了不少。在人群中看見村長拄著拐杖晃悠悠來了,頓時看到主心骨一般,把村長請了出來。
村長看著對面所謂的外村人,一臉嚴肅。
他枯眉銳目,面色不怒自威。關鍵時候,白胡子看著也挺有幾分德高望重的氣勢。
他一通詢問對方何人所為何事。待對方說明來由後,村長再問是這一群人買的老鼠藥有問題,還是隻領頭一人有問題。
那領頭長得猴瘦馬臉吊梢眉,看著一副不好惹的地痞樣子。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