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白雲山莊裡,像個異類。
身為武林盟主的兒子,卻不會武功。
對江湖之事,也只是道聽途說而已。
唯一能做好的事情,就是把手中的帳本打點清楚,將一筆筆的利來利往的生意做明白,做大,經營好白雲山莊。接過母親的職責。
山莊裡面的小丫頭們,都能講出來不少傳奇給他聽,父親也能把那些恩怨情仇當作故事一樣,講給小時候的他聽。
長長久久的耳濡目染,在他腦海裡構造了一個策馬揚鞭,快意恩仇的江湖。
這是蕭白舒第一次出行,就遇到這麽危險的事情。
不止眼見了正邪黑白之間水火不容,還真正領略了行俠仗義。
說千百遍不羨慕,無所謂,也抵不過當時被帶著跳下山崖時的震撼。
十幾歲的少年郎,誰的心底不會裝點瀟灑肆意的江湖意。
更何況他的父親,是能代表一輩正道的武林盟主蕭鶴,他的身後是白雲山莊。
視線不清,反倒少了擔憂,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當真有凌空一般的豪情。
只是後來還沒落地就暈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身邊是個靠坐在山洞裡閉眼調息的男子。
他禮數周全地道了謝,那人的話也不多,隻問他能不能幫自己運功。
受了恩惠,理應奉還,他們在山崖底下一直待到了第二天的天亮。
自己不會武功,不知道身後的人是用了什麽法子來運功。
脫下上衣的後背在深秋的夜裡,居然絲毫沒感覺到寒冷,反而是陣陣的暖意,偶爾還會熱得燙到皮膚。
僵坐了一夜,一動不能動,睡也睡不著。
第二天,那人留下來一塊黑色的牌子給他,說是日後如果有了麻煩,可以拿此物去找他。
具體怎麽找,去哪找,卻一概沒有言明。
蕭白舒隻記得救命之恩,幫他運功也沒什麽損失,犯不著再討要一個人情。
但是卻鬼使神差地留下來那塊牌子,還時時隨身攜帶。
每次看見,都能想起來跳下山崖時的那陣勁風,裡面是他沒辦法去踏入的江湖。
身邊是一個超凡脫俗的高手。
......
這些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成了秘密一樣,放在了心底。
一方面是因為他曾經答應過那個人,不把此事告知與旁人。
剩下的卻是因為......
他怎麽能讓旁人知道,他的不甘心已經化成了一點褪不下的惦念。
他怎麽能有不甘心。
堂堂的白雲莊主,要穩重,要步步周全,以大局為重。
兄長一統江湖,那麽他要一門心思地經營好山莊,又怎麽能讓旁人看出來少年時候青澀幼稚的夢。
同樣深埋心底的還有那人走時,告訴他,“我姓謝,蕭公子日後若是有麻煩了,大可來找我。”
對方就連自己的名字都知道,知道他是白雲山莊裡蕭鶴的親生獨子。
自己卻只知道他姓謝。
......
江湖上姓謝的,有名頭的俠士,並沒有聽說過。
回了山莊之後,也不曾找到過年紀姓氏契合的人。
知道方才......方才楚欲說什麽?
謝吟風。
還有寬衣解帶,摟摟抱抱......
都是些什麽東西!
好好的行俠仗義,被汙蔑得不成樣子。
蕭白舒理清思緒,從頭質問道,“燕青山,你是怎麽知道的?”
楚欲見他並不像勃然大怒的樣子,至少也比跟自己起的衝突要強的多。
閑散而應,“我為什麽不能知道?蕭莊主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能做就不許旁人來看?”
蕭白舒每次受了楚欲言語上的欺辱,必定要惡語相向地還回去。
這次卻草草看了一眼,鄙夷道,“什麽樣的人,就只能看見什麽事。”
“你自己下流無恥,自然什麽東西在你眼裡都是這樣。”
“嘖。”
楚欲驚道,“實在是沒想到,白雲莊主居然跟意難平的交情這麽深,拿了私自會見樓主的鑰匙不說......”
他目光放肆在蕭白舒的前胸腰腹上流轉一圈,“就連人也同樓主親親熱熱,半句不好都聽不得。”
蕭白舒記憶裡那個武功高強的身影,總是乾淨俠義的,豈容楚欲這麽曲解。
剛剛還不願與他爭辯,現下一把將自己雙手都抽回來。
沒想到楚欲手中力道一松,他被自己的力道帶著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你以為人人都同你一般下作嗎?”他冷著臉道。
楚欲也不生氣,抱臂而立,歪著頭伸手點了點太陽穴。
有些為難般開口,“原本我還以為,那晚我同蕭莊主是金風玉露一相逢,現在想來,蕭莊主恐怕早就與他人纏綿悱惻,所以才那麽生氣。”
蕭白舒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
罵他的話都找不出來一句合適的,矛頭太多。
單憑這三言兩語,就將自己的清白辱得徹底,還好意思說什麽文縐縐的詩詞來粉飾那晚下藥的事情。
最後連爭辯都不願再開口,隻惡狠狠道,“......那你就趕緊滾。”
“滾是一定會滾的。”
楚欲轉身朝元臨暈倒的地方走過去,背朝著蕭白舒擺擺手,“只要我拿到了想要的東西,一定不會再來叨擾蕭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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