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洲身上還有疑點未清,但是真有拿人性命的危險,陳毅肯定是不會讓他跟著蕭白舒一同出來。
他作難道:“不好吧,畢竟我應當同莊主寸步不離。”
“兩刻鍾沒什麽問題,路上一身的筋骨都乏了,這兒有我看著,你早去早回。”
張洲當他在猶豫擅離職守的事情,說道:“就算是貼身的暗衛也得洗澡,這林子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上次那些人哪裡會過來,你快去快回。”
這話說的真跟自家兄弟樣的,也不怕自己隨時出現抓住他什麽不妥的現行。
楚欲抬手嗅了嗅自己的手臂:“是該洗澡了。”
張洲看著他這動作皺眉,這講究勁,有這麽大味兒?
於是也跟著嗅了嗅,意外怔住,又抓著手臂聞了一下,順著氣味往林楨的脖子上湊了湊。
溫熱的氣息快靠上來,楚欲上身後仰避開。
“怎麽了?”他問道。
張洲活了三十多年,還是頭一次在男人身上聞到香味兒。
而且他們趕路這些日子,元臨和莊主都有自己房間沐浴,自己是前半夜要守夜,後半夜就倒頭入睡。只有林楨是整日整夜的沒消停過,既不能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晚上在房梁待著,也睡不好。
身上半點汗味兒都沒有,就已經夠奇怪的了,怎麽還會有香味?
不是姑娘那些胭脂香粉的味道。
仔細琢磨過來,說是香也不準確,像植物的味道。
這是......草藥味嗎?
又不十分的相似。
“你身上怎麽......”張洲摸不著頭腦,“有股香味。”
楚欲當下釋然,舉起手中的酒壺晃晃:“是這個吧,莊主給的藥酒,提神的。”
“原來是這個。”
張洲看著那酒壺,他一個門外漢都知道價值不菲,有點什麽特殊的味道也是正常了。
楚欲剛才還在猶豫要不要放下張洲去溫泉裡泡一泡,去去乏氣,這回立刻就動身了。
“那你先幫我照應著,我兩刻鍾之內肯定回來。”
話一說完,他就使了普通人的輕功離開。
·
等到了蕭白舒他們一行人看不到的地方,立刻點地直起,楚欲在空中隻踏了幾片樹葉,足下生風,直接找到那溫泉池落下去。
衣衫鞋襪都盡褪,他站進溫泉池一步步往深處走,整個身體一沉,全部沒進溫熱的泉水裡。
片刻之後,“嘩啦——”一聲。
從水中猛然冒出來一個影子。
濕透的發全部沾在皮膚上,身體因為練了異於尋常武林人士的武功招法,隔的遠,呈現出微微偏瘦的輪廓。
月光灑下,肌膚的線條起伏畢現,才能看到那是勁瘦,而非虛弱。
每一塊筋骨都比旁人要看起來修長些,肌肉卻比旁人更加有力,因此並沒有表現出贏弱的樣子,反而氣場更強,體格更加流暢美觀,身姿更是如行雲流水。
上半身赤-裸立在水面上,水珠從臉上滑落,是泛著黃的混濁液體。
面容也隨之重新露出來,自身的皮膚和五官重見天日。
他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放在鼻尖輕嗅,是一股濃厚的草藥味。
應該是過了時辰了,南下的天氣暖和,又潮濕。催生了易容的藥物提前藥性不穩,見了水就馬上全部化掉。
幸好方才張洲嗅到了一點點透出的味道,讓他能立刻重新準備,換上新的。
不然以蕭白舒的見識,定然見過不少好東西,稀奇古怪的珍寶也知曉,市面上這麽昂貴稀少的藥材,說不定就被察覺出異端來。
確實許久沒有在這樣舒服的熱水裡放松了,他背靠著溫泉池邊闔眸小憩。
雖然已經是冬天,但南方的蟲子也沒完全停歇。
叢林裡到了晚上,還是有各種有毒無毒的昆蟲和小動物出沒,對這種突然闖進來,安靜呼吸的溫熱身體都會好奇。
張洲是一直在動作著,所以在潮濕池水邊的草叢裡,也只是被叮了幾下。
但楚欲大大方方地袒露皮膚休憩,所有有毒的爬蟲蛇蟻,都從他身旁半尺的地方滑過去,尋常點的更是遠遠地繞行。
此起彼伏的蟲叫和風吹樹林的聲響,讓人容易沉靜下來,溫泉水流都在耳朵裡變得越來越清晰。
“什麽人——!”
劃破寧靜的突兀叫聲在遠處隱約響起來,落在楚欲耳裡響亮明確。
——是張洲。
他瞬間從溫泉裡脫身一把抓起衣裳往身上套。
“啊......”
“莊主——!”
“你放開......”
蕭白舒的稱謂冒出來時,楚欲剛套上深藍色的中衣,心上驟緊。
當即什麽也顧不得,卻還記得走時將腰帶緊束,隨手提外衣領子穿袖而過。
起勢踏雪無痕,從空中踩葉。
楚欲馭這輕功,身體如鴻毛般輕靈,行姿流暢,出勢卻柔韌而有力,幾步就越上官道。
打鬥聲很快入耳,元臨的放聲哭嚎卻戛然而止。
他沉著氣加快步伐,遠遠將人群入目的一瞬間,視線從交錯身影的遮擋下,發現一柄長刀正欲探出。
刀刃寒光一現,直取蕭白舒的胸膛。
楚欲的身體反應比思慮來的還要快。
“噔——!”
待他現身時,手中的片葉銀針已經打在森寒刀刃上。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