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帶楚欲回白雲山莊,還能趕上和兄長一起吃個團圓飯,也算是讓楚欲也過了年。
要不是今日兄長那番話,他不會又一次想到那麽清楚。
楚欲嘴裡隻一筆帶過,不願多提的話,足以在蕭白舒心裡劃上一刀。他總想著楚欲沒說,但那定是痛的。
兄長那番意外造成的惋惜,孰對孰錯他都沒來得及去細想,就要拿楚欲的心頭血來換洗髓移骨散了,換他娘親的命,換兄長的安危。
屋子外的月色不似燈籠那樣有融融暖意,像是能透過窗戶紙把涼意都照進來。
房裡已經放著兩個火盆了,他打開被褥搭在楚欲的身上。
“蕭莊主。”楚欲閉著眼喊。
“我在。”蕭白舒伸進被褥裡去拉住他的手,楚欲總是不避開的。
“我要是幫了陳毅,會死,你還會讓我幫他嗎?”楚欲低聲問,像在說什麽悄悄話。
蕭白舒心頭被人猛抓了一把,手指也跟著糾纏緊密,喉嚨裡竄上來一股澀意,清楚應道:“不會。”
話語落進夜裡,兩個人各懷心思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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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還未亮,楚欲就醒過來。
身體裡的內力始終難以使出來,讓他夜裡聽不見任何動靜反而不踏實,早早地睜開眼。
娘親在他身上下了那麽多的功夫,讓這具身體百毒不侵,卻忘了最了解這副身體的人,恰好是自己的至親。手足算計,若娘親還在,也不知會做何感想。
他起身放輕動靜,繞過蕭白舒下地,沒有內力的加持,他做不到完全銷聲匿跡,不過仔細著沒發出來什麽聲音。
蕭白舒還老老實實地靠坐在床架上。很少有的老實了。
自從他們有過肌膚之親,蕭白舒總是離他很近,是君子行徑,明明忍到難耐,不得他點頭什麽也不敢做,聽話極了。隨便動動手指頭逗都能一觸即發,少說也要把自己圈在懷裡睡才安心,像隻護食的野獸,唯恐守護的東西被驚擾搶去。
他步伐未停地離開,同溫暖的床榻分離。
“後會有期。”楚欲打開房門,對著眼前一池落滿拒霜花的湖水,開口無聲。
晨曦將至,冬日裡本就亮得晚。
白雲莊主有了他這個貼身護衛,連暗衛也沒了,單有柳枝和幾個下人在遠處已經開始忙活早飯。
楚欲從另一側的木梯繞了一圈,避開這幾個下人,山莊他來過幾次,路線已經是了然於心。
“咻——!”
楚欲前腳剛踏出對影庭的東門,一支長箭劃破氣流當空直直朝他射過來。
楚欲利落側身避開,第二支又貼著他的右腿刺過來,抬腿一翻穩穩落地,腳步聲失去內力無法掩蓋。
緊接著就是接二連三的長箭,準頭錯開,像是刻意朝著他的四肢來,只能以身形穿梭其中。
長箭上凝聚了內力,擦著他發絲射出去,馬尾發梢隨之擺動。
腹背受敵,前後都是往來的箭矢,力道尖銳,射空了直接扎進兩側的走廊裡,砸在月門上的長箭出手狠辣,在石板上擊落生生被勁道反噬自斷。
第69章 傾盆
楚欲本就練得是身法和真氣融會貫通的功夫, 同他渾然一體的內力現下消失,讓他連行動也遲緩不少, 更無法預測和感知危險。
最後一支箭當他的心口刺過來, 楚欲暗器從袖口拔出,回過身揚手擲出去。
箭尖打在片葉銀針上,竹葉狀的暗器居然從中裂開掉落在地,石板上落地清脆, 箭矢也震顫過後滑下來。
楚欲心上一沉, 這長箭上凝聚的居然是能把鐵器劈開的內力, 四周隱藏的這些對他出手的人, 全都是凌駕於普通高手之上的精銳。
是白雲山莊的人,應該就是陳毅養在後山那批暗衛, 說白了都是些殺手罷了, 跟養死士無二,只會些要命的手段,連個有來歷的招式劍法都使不出來。
一堆替人做事的工具,可惜他現在用不了內力,連軟劍也禦不了。
幾枚暗器漸次自指尖滑出去,威力自然減弱了九成,但準頭不減, 每一枚都打碎了新發的樹葉,直直釘在了四方遮掩的人群裡。
兩側幾聲輕微的氣喘傳出來, 沒粹毒的片葉銀針隻一半插進皮肉裡,這點小痛不過讓左右穿行的長箭少了幾根。
楚欲被擾地心緒不寧,不願同陳毅過多交涉, 伸手抓了一把長箭,迅速抬腿踢開剩下的, 反手一擲往身後的月門甩出去。
“在自己的山莊裡,還需要用這種暗箭傷人的手段,也不怕被人笑話。”楚欲沉聲道。
果然,長箭穿過月門遙遙落地,四周的攻擊停止,陳毅邁步從月門裡走出來,衝他拍了拍手掌:“好功夫。”
楚欲輕笑:“我都沒出手,武林盟主莫非是夢裡看見的?”
“一般的練武之人,中了這藥,這時候已經昏迷到連五感也封閉了,你不過沒有內力而已。能撐到現在,還可以自保,這具身體還真不同凡響。”陳毅毫不吝嗇地誇讚,還帶著些笑意。
“高看了。我也只是個一般的練武之人。”楚欲眸光粹著寒意,直言道:“你想讓我幫你,我現在不想,等我什麽想了,自會來找你。”
陳毅面色因為舊疾蒼白不少,但今日錦衣加身,氣勢不減,走進他道:“你想拿洗髓移骨散,這本來也該有你的一份,只要你救了我,我給你藥方,大家各取所需,實在沒必要鬧到動手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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