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我現在也還有傷在身,不能給你試探一番。”楚欲道:“術式我學藝不精,查毒驗毒倒是門門清,擅自出手也怕傷了你的根本。”
“是有問題嗎?”蕭白舒抬頭問他。
楚欲:“嗯。你三處穴-位都堵塞住,她應該是用銀針給你通的吧,具體怎麽運氣的我不了解,不能隨意試探,等我傷好了想想辦法。”
“影響很大嗎?”蕭白舒問:“會不會對練武有影響。”
楚欲看著他的臉,那點緊張和擔憂根本藏不住。
他能理解到蕭白舒多年的內力失而復得的欣喜,但他總覺得蕭白舒雖然有少年江湖的意氣在身,武功恢復之後也沒有什麽強行要製勝製高的勝負欲。
怎麽一提到武功就這麽緊張?
“有。很大。”
楚欲還是如實說:“並非必要,你最好這幾天也不要在用內力了,日常的練習也先停下來。穆子杏一死,除了我對藥門的術式一知半解,就只有娘親才有十足的把握治好。你本身就喪失了練武這根筋脈,強行喚醒,還一道打通了所有的穴-位,也是多虧你的體質是個練武的好身板,不然尋常人,早就遭受不住癱瘓在床了。”
說到這他多問了一句:“穆子杏沒告訴過你有多危險嗎?你有沒有練武的底子她都不知道,就敢用這樣偏激的手法來催動你的內力,也不怕毀了你被蕭鶴回來斷了她的後路。”
“穆姑娘,提過。”
蕭白舒在這又不太想說得那麽清楚了。
這事並沒有什麽大不了,他自己的性命,他如何選擇都是不會後悔的。
明明是為了楚欲,但好像說出來,就成了邀功,成了楚欲說的撒嬌討巧,那就變了味兒了。
“當時為了先逃出去,沒想那麽多。”他一句簡單帶過。
楚欲看著臉微微眯了眯眼,蕭白舒除了騙過他自己身上有洗髓移骨散以外,大部分時候喜怒哀樂還是很容易被察覺的。
就算是騙了他有藥方,他也總是以為蕭白舒在這上面總是沉默和猶豫不決是因為他擔心藥方泄露,猜錯了目的,但提心吊膽的神情還是能看出來。
一如當下,蕭白舒的臉上就完全寫滿了“我有話,但我不想說,你也別問”的樣子。
楚欲不是傻子,情愛上面的事情,他明白,他只是太空白了,像個站在局外的人。
有時候上點心,他能看出來,有時候太過匆忙,遇上的事太多,不去看,或者看錯了,就成了置身之外。
蕭白舒幾次三番追問他,可他知道的比蕭白舒多,就總是站在事外去評判,帶了多少自己的心思他也說不清。
感情一事始終在他心上是個空檔,他要填滿的空檔太多,兒女私情就成了來得最晚也最遲的那一個。
都說飽暖思□□,他連一個家都拚湊不出來,連自己的身邊至親至愛的人都保護不了,想不出什麽風花雪月,兒女情長。
但蕭白舒差點就成了個廢人,這種草率的決定和做法並不讓他認同,也同時輕輕在他心上叩響了幾聲。
他孑然一身,本就活得蕭條,救不了娘親,自己可以殉葬,一條性命罷了。
蕭白舒萬頃產業,父母恩愛,有親人家眷,連遠方的表親也常來往,是跟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他不能,也不應該這樣衝動行事。
就算是為了他,楚欲也並不認同。
“我不會感激你的。”楚欲道:“不過我欠你一回,會還給你。”
蕭白舒沒聽明白一樣,問道:“欠我?”
“欠你救了我一回。”楚欲理所應當。
蕭白舒說不上是難受還是心涼:“我救你不是為了讓你還給我,更何況你為我犯險那麽多次,我自己都數不清,不過給你搭了把手,把你送出去。”
“楚欲,你一定要跟我算清,那是我還不清,你得受我還一輩子。”
楚欲不想從前怎麽都還能好好說話,現一句話居然讓蕭白舒有這麽大的反應。
想了想說:“道理我都明白,你跟我不同,你是白雲莊主,是蕭白舒,有你的日子過,跟我不同。”
“有什麽不同!”蕭白舒提高語氣:“我是有哪一點跟你不一樣嗎?”
“我······”
楚欲本想說,就是不一樣啊,可是看著蕭白舒執著坦蕩的眼眸,他突然開不了口。
於是他想了想,說道:“你該珍惜點你的性命,貿然行事,不可取。好歹是個商人,趨利避害也該明白。”
“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蕭白舒有些憤憤道:“你自己不珍惜,有自己的目的,還不讓我珍惜嗎?”
楚欲頓是啞口無言。
他一向自認為一張嘴足夠討巧,也十分會哄人,更會想怎麽逗就怎麽逗弄,蕭白舒總是有世家公子的風范,饒是發脾氣,也都是烈性的。
要不到他的時候,做的也都足夠烈性,表明個真心都像是把一灘滾燙的熱水倒出來,直接灑在他面前。直來直去。
今天算是栽住了。
“就算是為了我,為了你爹,”楚欲有絲無奈道,“也不要再貿然行事。”
蕭白舒這才聽出點關懷之意,放下帳本傾身過去擁住他,腦袋埋進楚欲的頸窩裡,溫熱的呼吸都鋪灑在他溫暖乾燥的皮膚上。
一點草藥味讓他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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