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身上已經是深深淺淺沉積下來的血跡,洗不掉,也抹不去了。
刀刃看起來也因為用料普通,全憑工匠的手藝,在使用過多年之後不再有鋒利的光芒。
蕭白舒看到它時,血紅的眼底冷靜下來,面色沉鬱。
伸手拿起刀把,曾經陪著父親揚名江湖、一統了中原武林的無名刀,在紛爭過後退了下來。
父親有了更好的靜水寬刀,真正練出來靜水決,一身成敗的這把刀卻放進了祭台。
他試著伸手提起來,超過百斤重的寬刀在他失去習武的資格之後就再也沒能隨心所欲的提起來過,更別提揮刀自如。
頭頂上那個他練功時用來休息的廂房,他都已經陌生的要經過確認才行。
內力控制不好,從祭台上拿起來時,刀身被過強的力量震得轟鳴,如同肅殺中的劍鳴。
蕭白舒翻過手試著揮舞兩下,刀柄內側兩個字映入眼底。
——失意。
父親一統江湖封了它時,才給了這把無名刀一個名字。
或許是在當下處境裡重新拿起來失意,通了靈氣,蕭白舒看到這兩個字時,體內靜水決的內力突然被調動起來,手中的力道也自發得平衡不少。
他站在出口底下,直接向上一躍跳出來。
“你跟我走,給他療傷。”
失意沒有刀鞘,煞氣似乎也因為蕭白舒的心緒散發,跟他平日姣好如明月的英俊五官極為不相襯。
穆子杏不敢多言,他走過來就揮刀利落砍斷了鐵索,伸手接住了楚欲的身體。
竹管已經被穆子杏取下來,也經過了包扎,蕭白舒彎下腰一手抱著他的腰身,一手提著寬刀往門口走。
“幹什麽,呃······”
剛換班的守衛聽到不正常的鐵器動靜才打開門,蕭白舒轉過刀柄朝他下顎捅過去,一擊落地。
身後跟進來一人,蕭白舒徑直中傷了他雙腿,地上哀叫不斷,蕭白舒攥緊刀柄抬腿踢中後腦讓兩人閉上了嘴。
從小時候練功的小道往下跑,他將楚欲背在身後出逃,穆子杏看起來柔弱,但完全沒落下,帶著一包雜七雜八的藥跟著跑。
從燕青山側面迅速下山,楚欲的身體經不起顛簸,蕭白舒看到了他曾經幫謝吟風治傷的地方,也顧不上曾經那些誤會,將兩人帶進去。
穆子杏幫他們療傷,蕭白舒始終貼著楚欲坐著,一定要碰到他的身體才能暫時填補心裡那個沒著沒落的洞。
“他還有多久才能醒?”蕭白舒問。
穆子杏給楚欲診完脈:“楚公子的體質特殊,普通人現在命都沒了,他的身體還在很快的自愈,真氣內力也沒有消失,很難判斷,但是今晚最好不要再挪動了,他需要休息。對他來說,這比什麽藥都管用。”
蕭白舒知道楚欲多半還有自己不想醒的原因,他不會讓陳毅如願在他醒著的時候取了心頭血。加上曾經在神劍宮的時候,楚欲因為保護他身中蠱毒,也是昏迷過後,一覺睡了幾天過去,才醒過來。
他因為傷勢自愈昏睡的時候,幾乎能失去知覺,吵不醒,內力也能正常地護體,連最基本的驅寒來維持體溫都做不到。現在楚欲的身體情況危及,堅持趕路要是影響他自愈,勢必會傷勢加重,或者······
他不願讓自己往最壞的方向想下去。
“等會兒你就先走吧,我再守他一夜,”蕭白舒吩咐道,“他的筋骨很軟,內力不能護體,一損俱損,我不能讓他再受傷。”
穆子杏蹲在楚欲面前,抬起頭看他的臉,有了心思,怎麽看都能看到師父的影子,更是心裡難受萬分。
她點點頭:“我在他曾經安排給我的地方,有個落腳的屋子,張洲也在哪,沿路我會留下記號,楚公子還需要療傷。”
蕭白舒只是打量了她一眼,就自然地脫了自己的外衣披在楚欲的身上:“好,他若是醒了,我會告訴他。”
穆子杏剛一辭別,蕭白舒就手輕輕把楚欲抱在懷裡。
夜深,山裡露重,他還不會內力護體這種東西,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體溫能透過衣衫傳遞給楚欲。
第二日,來的人天剛破曉。
悉悉索索地聲音就傳過來,蕭白舒背起楚欲走進叢林裡,初春的林子裡遮掩不了什麽人,北方的樹木都沒長起來。
腳程越來越趕,他自認為熟悉燕青山的各種小路,但身後那些暗衛卻終日在後山訓練,比他還要來得快。
“站住!不許跑——”
“找到了!!快過來,把人手都叫過來!”
“蕭莊主,大公子說了不追究您的責任,交出來楚欲——”
蕭白舒趁機往後看了一眼,來的人穿的衣服他從來也沒見過,那些暗衛早在陳毅的培養下成了一撥又一撥不同用途的,光看手裡的兵器,全都是上好的利器。
“咳······蕭莊主。”
蕭白舒逃跑的腳步都怔了一下,隨後跑得更快。
“別說話。省著點勁兒。”
楚欲虛弱地睜開眼,被吵得頭疼,還輕輕笑了下:“你怎麽,哈哈······怎麽被自己的人追著漫山跑。”
“那不是我的人。”蕭白舒揮刀砍過一把長劍。
來人已經攻到了身後。
楚欲這才發現他手裡提著一把暗沉的寬刀,不用說都能猜出來是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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