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驁掂了掂那卷軸:“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老衲親筆所書,自是知道。”
“你倒是不怕死。”
五蘊大師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老衲知道此行凶險,也知道此後若乾年,天下又是何等動亂。以我老衲一人之命作賭注,換九君鄞都之力的庇佑,老衲自是不怕的。”
商驁沒有出聲。
若他商驁真是個善人……恐怕也會欽佩這個老和尚。只可惜,對牛彈琴罷了。
商驁隨手將那卷軸往桌上一放。
他本就想好了要幫這些人,這東西作交換就沒必要了,更何況沈搖光今天有言在先……他也不稀罕真從這些破宗門身上搜刮什麽好處。
不過想到日後的掣肘,還有這老東西想要傍上他做長期飯票的意願,商驁還是說道:“行了,東西放這兒,不急著簽。我前面說的話算數,明天一早,讓你的弟子在山門口等我部下就行。”
“多謝九君!”
商驁又揚了揚下巴,指向另外一個卷軸:“那個又是什麽?”
“啊,那也是一封契書,是澄玄子托老衲帶來的。”五蘊大師說。
第61章
商驁的眉峰動了動, 目光落在了沒打開的那封卷軸上。
“他的契書,為什麽他自己不送來?”商驁問。
五蘊大師的面色有些為難,解釋道:“本該是澄玄子自己送來的, 但他說他兒子李懷真這兩日衝撞了您和仙尊,他雖有心, 卻又不敢,於是擬定好契書之後, 托老衲代為轉交給九君。”
商驁將那卷軸撣開看了看。
那卷軸之中擬定的內容和萬法宗大差不差,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唯獨在最後附帶了一項, 說白雲觀內所有的人力物力, 全部聽憑商九君處置。
商驁的目光在那兒停了停, 嘴角露出了個興味盎然的笑。
這老東西能這麽有誠意?先前他幾番威脅都拿不走的, 而今倒要雙手奉上了?
接著,他一言不發地將卷軸攏了起來, 隨手丟在了桌上。
“他真就這點膽氣?”商驁涼涼地說。“回去告訴他, 這樣要緊的事,還是他親自來一趟吧。”
——
五蘊大師深夜從奪玉峰離開了。
剛回到萬法宗所居的山峰,便有小沙彌上前來報,說夜有貴客,在前廳等候多時了。
五蘊大師倒是不意外。先前澄玄子同他商議簽訂文契的時候, 便猶豫不決, 瞻前顧後的, 幾番推諉,請他代自己轉交。今夜他去造訪商驁, 澄玄子自然會來此等他。
五蘊大師應了一聲, 便隻身前往了前廳。
卻沒想到, 前廳之中,除了澄玄子之外,竟還有一個人等在那裡。
玉女宮的凌嬅。
“凌宮主也來了?”五蘊大師問道。
凌嬅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倒是旁邊的澄玄子率先迎上前,道:“如何,商驁可簽了那文契?”
五蘊大師搖了搖頭,道:“未曾,他只是將文契留下,並沒有說是否要簽……”
澄玄子面上露出了兩分難色。
“沒簽?”他喃喃自語。“怎麽會呢……那這就難辦了。”
五蘊大師又說:“倒是你讓我送去的那一封,他說若是你有誠心,便要你親自去一趟。”
澄玄子的眼亮了亮。
“果然……”他自言自語。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算商驁其實無心統治修真界,不想簽訂這樣的文契,可對他白雲觀內所藏的寶貝,卻沒有抵擋的能力。
若他沒有猜錯……那寶貝八成和沈搖光有關。否則,商驁怎麽會貼身地將那病秧子帶來帶去,又非要執著於一個對他而言似乎沒有任何用處的物件呢?
他有所求,便自然會有破綻。
“怎麽?”旁邊的凌嬅問他。
澄玄子道:“我就知道……二位,我如實告訴二位,今夜送去的那文契,原本只是我的一個試探……而今試探出了結果,今日邀二位來此,目的也就分明了。”
“觀主此話何意?”五蘊大師問道。
“魔修作亂,原本就是商驁所為……而他想做的,也是將我們當年合力封印的結界完全破壞。”澄玄子說。
“你怎麽知道?”凌嬅問他。
“當日的縹緲山莊,和今日的白雲觀,便就是證據。”澄玄子說。
見在場兩人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澄玄子一時間沒有言語。直到沉吟許久的凌嬅問他:“你是說……真的與縹緲山莊丟失的法器有關?”
“縹緲山莊的法器並未丟失,而是已被商驁煉化了。”澄玄子說。
“煉化?”
“是。”澄玄子說。“變異五靈根,不就是像魔修一樣,靠著煉化和吞噬旁人的修為提升的嗎?縹緲山莊在十年前的那場劇變中做了什麽,各位都心知肚明,那麽商驁為何第一個從縹緲山莊開刀,奪走他們的的仙草,便也有原因了。”
“你是說,是因為商驁煉化的仙草,所以結界松動,魔修現世?”五蘊大師又問。
澄玄子沉痛地點了點頭。
“沒錯……”他說。“原本我也不能確定,直到商驁借由參加三界祝禮,私下向我要挾勒索,我才真正明白……”
說著,他抬頭看向在場的幾人,神色肅穆極了。
“天下蒼生如何,哪裡是他考量的?他只是探知世間還有四枚上界留下的法器,想要據為己有,煉化成獨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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