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
旁邊灑掃的侍女接話道。“許是只有仙人們住的地方,才會有這樣的天氣。”
“仙尊大人以往也是住在這樣的神山上吧?”有侍女問道。
聽見她們問到自己,沈搖光從書頁中抬起眼來,對她們淡淡笑了笑。
“我以往住在蓬萊州,蓬萊州向南,只有冬日才偶爾見得到雪。”
“啊……”那問話的侍女未曾想到沈搖光會對她笑,怔愣了半天,才紅著臉笑道。“是奴婢見識淺薄。還以為仙尊大人這般遺世獨立的仙長,都是白雪的精魂化成的呢。”
這話倒教沈搖光有些好奇了。他隻知凡間會將他們這些修士神化,卻不知他們素日竟是這麽想的。
“蓬萊州那也是仙人才住的地方呀!”一個侍女插嘴道。
“是了。我家長輩說,蓬萊州四季如春,仙氣縹緲,便是仙尊大人的上清宗,就在那裡立派的。”
侍女們紛紛發出感歎的聲音,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一時間,便是不喜歡熱鬧的沈搖光都不由得微微揚起了嘴角。
便在這時,有個侍女發出了一聲細微的驚呼。
眾人都往外看去,就見是聶晚晴,又出現在了窗子外面。
“又……又是那位修羅大人……”有侍女畏懼地顫抖起來。
“郎君。”聶晚晴在結界之外,面帶憂愁地看向沈搖光。
沈搖光已經知道了當日的情況,也知隔著結界,自己只要不觸碰她,便是安全的。他此時也不害怕,倒是有些擔心,問道:“聶姑娘又來了?你前兩日才受了責罰,可還能隨意走動?”
卻見聶晚晴扯了扯裙擺,露出了腰間懸掛著的一枚靈符。
……竟是錮魂符?
這靈符看上去平平無奇,沈搖光卻知這是什麽東西。
修仙雖是逆天而行,但也是遵循萬物法則的。在天道的法則中,強者可以擊敗、殺死弱者,但無權使弱者修為消弭。
這枚靈符,便是違逆天道法則的存在。
如果它的力量高於佩戴者的力量,那麽便能使佩戴者的修為氣息被壓製,形似凡人。可是,它的這種功效本質上是在行使天道才有的權力,因此非但煉製起來極其困難,需要消耗數倍甚至十數倍的真氣,還會產生強大的反噬。
因此,不會有修士會多此一舉,只為了讓其他修士在佩戴錮魂符時修為消散。而這靈符的名字和煉製之法,也漸漸隻存在於修真界的典籍之中。
“這是九君給我的。”沈搖光聽見聶晚晴說道。“他說,有了這個,我便不會傷到郎君了。”
“……他為什麽會給你這個?”沈搖光不理解。
聶晚晴滿面愁容地搖了搖頭,說:“我哪裡知道?九君將它交給我時,沒說別的,隻譏諷了我一通。”
“他說你什麽了?”
“九君說,能給郎君用來解悶,是我走的運。他讓我戴上這東西,便愛滾哪裡就滾哪裡。但是,九君也讓我少來煩郎君,省得郎君日日見我落淚,惹你心煩。”聶晚晴嚶嚶哭道。
——
這天夜裡,商驁果真又來了。
他時間卡得很巧妙,仍舊是沈搖光吃藥的時間。為了避免再因為這樣的小事與商驁衝突,沈搖光不等他開口,便先將藥喝了下去。
就在他放下藥碗時,他看見商驁的手在他面前的桌面上一拍,放下了幾顆荔枝。
沈搖光這回倒沒那麽訝異了,卻仍舊覺得有些神奇——商驁似乎將他的口味摸得清楚極了。
他握著荔枝,卻沒著急吃它,而是先上下打量了商驁一通。
修為的反噬並不是玩笑。它就如同鏡面一般,通常修士灌注了多少修為,便會得到相同、甚至更多的反噬。
聶晚晴
修為強大高深,沈搖光看得出來。要製出能夠壓製聶晚晴的錮魂符,沈搖光總覺得,即便是商驁,也恐怕很難承受其中的後果。
商驁在他的目光中眉心緊鎖,道:“在看什麽?”
沈搖光直言不諱。
“我今日聽聶姑娘說,你給她做了一枚錮魂符。”他說。
商驁倨傲地看著他,眼神帶著種上位者特有的居高臨下。
“怎麽?”他道。“還怕我害她?”
他講話向來不怎麽好聽。
沈搖光頓了頓,平緩地問道:“只是不知,你何故要給她這樣的靈符?”
商驁冷笑了一聲。
“我既不能殺她,又管不住她的腿,還有什麽其他辦法麽?”
這卻和聶晚晴說的有很大出入。
聶晚晴轉達給沈搖光的話雖說也不大好聽,但沈搖光卻能聽出來——是商驁認為他想見聶晚晴,故而用錮魂符壓製她的修為。
二人各執一詞,沈搖光雖說知道不能輕信,卻也知比起丟了七情六欲的聶晚晴而言,三魂六魄齊全的商驁才更容易口不對心。
沈搖光不理解他為什麽要撒這種沒必要的謊,卻莫名從他這種別扭中感到了幾分有趣。
“莫不是為了讓她有機會見到我?”沈搖光問道。
“我讓她見你幹什麽?”商驁的語氣忽然變得很凶。
“你昨日才問過我,是不是很喜歡跟她說話。”
“……。”
沈搖光眼看著商驁的牙咬了又咬,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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