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商驁現在遠沒有他看到的那麽平靜罷了。
即便已經到了出竅期,一次性煉化這樣多的真元,也是有些難以招架的。
只是對他來說,經脈中奔騰著混亂強大的真元、幾乎將經脈撞擊得四分五裂的感覺,他已經習慣了,也能夠在這樣的情形下平穩操控真氣。
只是有更重要的一件事等著他做罷了。
果真,那道修面露猶疑,繼而殊死一搏般暴起,真元落在他凌空畫成的符文之上,繼而猛地打向商驁。
商驁躲都沒躲,甚至分毫沒有抵擋,生生接下了他那一擊。
立時,他眼看著便要四分五裂的經脈痛得仿佛根根盡斷,他身形搖晃了一下,口中也溢出鮮血,滴落在了他衣襟之上。
他這是怎麽了?
連那道修都沒有想到。
但是,他也顧不得細想。面前站著這樣一個怪物,便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立時間,他指尖便又飛快地聚起真氣,凌空又畫了一道符文。
這符文上處處都是殺意,真氣盡數灌注,落在身上,分明便是要人性命的。
商驁又生生接下了一擊。
那道修面上幾乎要露出驚喜的笑容了。
他顧不得深思這怪物究竟是怎麽了,最後又怎半空中畫下了一道教人魂飛魄散的死咒,猛地打了出去。
此時的商驁,已然身受重傷,幾乎要站不住了。
可是,就在那道修以為自己這一招定然能要了這怪物性命的時候,商驁微微抬手,竟憑空用指尖輕輕一收,便將那道符文夾在了指縫裡。
“嘖。”他唇邊的鮮血緩緩滴落,可他抬眼時,目光卻沉靜而冰冷。“還沒完沒了了?”
“你……你……”那道修被他驚得說不出話來。
就見早站立不住的商驁,單膝撐在地上,手肘搭在膝頭,勉強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他淡淡抬起手,便有強大的真氣猛地匯聚在那張那道修所畫的符文上,登時光芒大盛,幾乎教那道修睜不開眼睛。
此人竟這般強大……這樣的修為,殺死他分明就是碾死一隻螞蟻!
“你何故戲耍我!”他怒道。
卻見商驁微微勾了勾嘴唇,笑得譏誚又冰涼。
“誰有空耍著你玩兒。”
他涼涼的說著,緩緩抬起了夾著符文的那隻手。
“只是不能被師尊發現罷了。”他說。
“辛苦你陪我做這場戲啊。”
話音未落,符文已經重重地擊了出去。
那道修甚至來不及躲閃,他親手繪作的死咒,便打在了他身上。
“呵……不能被發現……”他臨死之前,聲音嗬嗬地從支離破碎的喉管中間擠出來。
“還打著……降妖伏魔的旗號?你與我……有……什麽分別……”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肉身重重砸落在冰雪之上的聲音。
商驁卻沒工夫和他多言。
他在經脈混亂之下生生捱了兩擊,方才又傾盡全力地殺死了那個道修,現在早就搖搖欲墜了。他拚著他最後的一點神識,歪倒在一邊,扯開衣襟僅存的那點乾淨的布料,將他早就看好了的、那片晶瑩乾淨的雪,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他僅剩的真元微乎其微,但是於他而言卻已經足夠了。
這些真氣,正夠他小心地將懷裡冰涼的雪溫養起來,不至於被他的體溫熱化,才能夠完整地、用他的身體,將這捧雪帶回終年長青的上清宗。
畢竟,他可沒忘他此行的目的。
他師尊是想看這裡的雪的。
第94章
身在飲冰山的上清宗弟子給宗門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這即便是在上清宗中, 都是數年難遇的情況,之前即便有,也是甲等中極其難得、遇見遠超預估的高階妖修的情況。
丁等級的任務向宗門中發送求救的令牌, 這在上清宗還是頭一次。
求援令牌上通常能夠給附帶二十個以內的文字,隨令牌一同加急發送回上清宗的文字也極盡簡略:“群妖暴動,請宗門從速援助!”
接到令牌的弟子第一時間將令牌交給了沈搖光。
已是深夜了,上清宗的群山卻漸次亮起了燈光。
沈搖光握著那令牌, 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鼓了起來。
是他不對……原就不該準許商驁再跟從善功司的弟子外出除妖的。
他單手握著令牌, 倏然站起身來。
“還請仙尊示下!”趕來點青峰的弟子們見狀, 忙應聲道。
“我即刻前去。”回答他的, 是沈搖光從他身側掠過帶起的風聲。“傳話給淺峰主, 我離開後,上清宗中一應事宜皆由她代我處理。”
那求援的令牌即便加急傳回宗門, 想必時間也已經過去一兩個時辰了。他等不及召集宗門中的其他弟子,若要最快趕到北境, 只有他自己親自前往。
那些弟子聽沈搖光這樣說,一時訝然,繼而便有機靈的匆匆趕上前,阻攔道:“善功司和試劍司已經急召各峰高階弟子了!只需仙尊一聲令下, 便可即刻出動!崔嵬峰峰主和淺峰主也已然在趕來的路上,只等仙尊吩咐, 還請仙尊坐鎮宗門之中!”
沈搖光頭都不回,那弟子情急之下, 隻得伸手失禮地拉住了沈搖光的衣袖。
“還請仙尊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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