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瓷,裴長雲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
[霍朝死了,我能夠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
最後,是父親。
是江瓷記憶裡已經面容模糊的父親。
其實家裡有江燼生的很多照片,甚至就連很多雜志,偉人傳記,甚至歷史書上,都有江燼生的照片。
但江瓷無論如何,都記不住那個人的臉。但就在這一刻,父親的面容終於清晰起來。他眉宇清俊,緋紅的眼眸裡漾動著一種特別的溫柔,就像是破碎灰燼中即將熄滅的最後一點火星。
父親摸著小孩的頭,對他說,
[阿瓷,如果不能跟賀準哥哥成為好朋友的話,那這個代碼遊戲就只能自己解開了哦。]
然後,執拗的江瓷把自己關起來解開了代碼遊戲,也錯過了那個人的逝去。
嗡——
銀色的睫毛急促顫動,江瓷猛然睜開了眼。他掙扎著坐起身,大口大口呼吸著,額前冷汗淋淋,就像是終於從什麽可怕噩夢中掙脫了出來。
“你……”
江瓷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他驟然回頭,眼神有一瞬間的鋒利,但目光觸及到熟悉的人臉後,又忽然怔忪。
——是溫醫生。愚吸畽堆。
“你醒了……阿瓷?”
江瓷沒回答,他定定地看著對方,沒有錯過溫醫生臉上的驚詫和緊張。他迅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時,諾拉發現他醒了,立刻湊過來親昵蹭了蹭江瓷的掌心,這個動作讓江瓷稍稍安心了一些。他抬頭看向溫敘白,嗓音裡帶著噩夢過後的沙啞,
“這是哪?”
這不是皇宮。
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醒過來,溫醫生正迅速組織著語言,想要安撫,
“你太累了阿瓷,現在好好休息吧。”
“……”
江瓷沉默幾秒,忽然開口,
“諾拉,幫我把窗戶和窗簾打開。”
幾秒後,跟隨著一聲“唰——”的聲響,刺目的陽光傾瀉而入,讓江瓷條件反射用手遮擋,閉上眼。
微風裹挾著海水潮濕的氣息,從外面幽幽飄了進來。
江瓷怔了幾秒,立刻意識到這裡是科學院,而且天已經亮了,這說明他睡了一夜,而霍閑風也應該在皇宮呆了一夜,現在都沒回來。
江瓷立刻摸出白澤,
“聯系禁淵。”
幾秒後,白澤語氣凝重,
“阿瓷,長夢開啟了信號屏蔽,無法聯絡。”
“……”
江瓷閉了閉眼,轉頭問諾拉,
“能聯系上霍閑風嗎?”
“……”
諾拉搖頭。
江瓷抿了抿唇,細問,
“什麽時候開始聯系不上的?”
“昨晚。”
“他說什麽?”
“要保護花花。”
“……”
得到這個回復,江瓷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再問,當即從床上起身,大步朝外走。
情況很明顯了,從昨晚趙鶴帶一群人來找他們的時候,就不是什麽商量事情,或者協助破譯芯片,根本目的是需要讓霍閑風進入皇宮,而江瓷就必須呆在科學院。
什麽樣的情況才會讓皇帝非要把他們倆分開?
什麽事情非要讓塞西莉亞在場,他們三個人談?
什麽事情能讓霍閑風呆在皇宮一晚上,這麽長時間不來找他不說,連蟲族精神網絡的聯絡都要被切斷?
當初霍閑風說裴長雲有事瞞著他們的時候,江瓷就有了一個不能深想的最壞預測,那就是教會可能會離間。但按照江瓷對裴長雲這麽多年的了解,皇帝陛下不是一個容易受人挑唆的人。
但是現在的情況讓他感到非常不安。
非常非常不安。
至少這種欺瞞行徑和霍閑風的失聯,就已經讓江瓷無法冷靜。
“等等!等等阿瓷!”
溫醫生努力攔住他,
“這是陛下的命令,皇宮不安全,你現在需要呆在這裡……”
“讓開——!”
這是江瓷頭一次用這樣冰冷的語氣跟溫醫生說話。
“……”
溫敘白被震住。
哢噠!
門開了,進來的是周九鴉。
“冷靜點,江瓷。”
alpha威嚴的嗓音讓江瓷回頭,但他並不感到畏懼或者因為對方的出現就有所退讓,而是抬頭冷冷望過去,
“我要回宮,去見他。”
“不行。”
周九鴉高大的身形當在門口,
“現在不是時間,得再等等,我保證,你會見到他的。”
“……”
江瓷定定看了他幾秒,輕聲道,
“如果我說不呢?”
江瓷已經被他父親騙過一次了,這種事情他絕對不要再經歷第二次,哪怕是作為一個被保護者。
周九鴉面無表情,但是隱隱鼓起的腮幫卻顯示他咬緊了後槽牙。幾秒後,軍團長眼神冷鬱,嗓音威嚴呵斥道,
“江瓷,這是命令!”
“……命令?”
江瓷往後退了一步。
他去皇宮的時候刻意換了軍裝製服,現在也還穿在身上。下一秒,他當著周九鴉的面扯下了代表少將的胸章,隨手丟到周九鴉腳下。
他冷冷道,
“那你現在可以開除我的軍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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