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場景像是模糊的像素一樣拉伸,隻余下一片血腥而瘋狂的模糊。
強烈的痛苦仿佛什麽尖銳的針管生生刺入了他的後脊和大腦,
像是被抽取了什麽,又像是同時被注入了什麽。
極致的疼痛讓霍閑風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能猛地跪在地上,痙攣的手指在金屬地面上抓撓出無數凌亂而瘋狂的血痕。
此時此刻,他看不見任何東西,當然眼前的畫面也是一片模糊,只能聽見一些斷斷續續的冷漠交談
[開始抽取……神經液……王蟲……]
[怪物……霍朝……適配度……]
[測試……精神力閾值增長……突破……]
極端的仇恨和痛苦仿佛在這一刻填滿胸腔,如同一場暗黑叢林中暴起的一場地獄烈火,誓要將所有的一切燃燒殆盡。
[啊啊啊啊啊——!!!]
霍閑風聽見了兩道歇斯底裡的慘叫,一道源於霍朝,另一道,是蟲族的語言。
是幼蟲的聲線,非常稚嫩,甚至比他在地球上聽到的那些,更加年幼,如果換作人類,大概相當於一兩歲嬰孩的啼哭。
霍閑風冷汗涔涔,胸腔的窒息感一陣大過一陣,就好像整個人掙扎溺亡在洶湧的海嘯中。這樣強烈而刺激的幻覺仿佛持續了很漫長的時間,又仿佛嫗銑僅僅只是一瞬。
他緩緩抬頭,眼前那模糊的畫面終於逐漸清晰起來,
還是同樣的畫面,同樣的地點,只是每次霍朝的身高都有細微的差別,他總是認真地對著沉默的培養艙說很久很久的話,期間最常提到的名字就是裴長雲和江燼生。
偶爾,年幼的霍朝還會帶一些東西來,比如人類小孩喜歡的玩具,又或者一些漂亮的糖果,但並沒有任何結果。
直到有一天,他小心翼翼,帶來了芷玫花。
沉默的王蟲幼崽第一次給予了回應,怪異的語言清晰地傳遞到了男孩的腦海裡,
[人類,你聽好了,]
[終有一天,我會親手讓你們這個種族……]
金色的豎瞳冰冷而凶戾,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一字一頓道,
[——在宇宙中除名!]
“……”
啪嗒。
美麗的花朵落在了地上。
片刻過後,寂靜的空間內響起了艱澀而隱忍的哽咽
摔壞的花朵又被傷痕累累的小手顫抖著撿起來,轉瞬落滿大顆大顆滾燙的眼淚。
……
“霍閑風……霍閑風……?”
江瓷頭一次見到少年痛苦的表情,後者像是陷入了某種可怕的夢魘,無法掙脫。
他焦灼地環顧四周,竟發現這裡似乎是一處未曾記錄帝國名冊的生命星。
沒有信號,沒有坐標。
抬頭可見鬱鬱蔥蔥的巨木樹林以及各種怪異而巨大的植物,如果不是深刻地記得他和霍閑風落入了萊茵斯特打開的空間裂縫,江瓷甚至都會認為自己進入了全息的古地球世界體驗遊戲。
“沙沙——”
“沙沙——”
樹影婆娑,密密的葉片摩擦出怪異的聲響,似乎有若有若無的嘶吼從遠處傳來,但仔細一聽,又仿佛是幻覺,總而言之,這怪異的氛圍就像恐怖片高能之前的寂靜,讓人汗毛倒豎。
江瓷緊緊攥住白澤變形組成的手槍,半跪在霍閑風身邊,警惕地環顧四周。他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又不曾察覺到什麽。
在這種陌生未知的危險環境,當然首選是熱武器。
銀發少將保持著這個姿勢足足快二十分鍾,直到確認周圍並沒有什麽異動之後,才稍微放下武器,準備找出醫療儀檢查一下霍閑風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就在江瓷放下長槍的瞬間,隻覺得一股冷風從背後呼嘯襲來,刹那間一股可怕的寒意直接從脊背竄上頭皮。
銀發少將擰轉腕骨,通過手槍側面的反光,只見一道巨大的黑影從高處一掠而下,咆哮著直衝他而來。
那一瞬間江瓷心底悚然,一時竟是辨不清那影子到底是人,還是什麽詭異的怪物。
說時遲那時快,他猛地就地一滾,直接盲狙,
砰!砰!砰!
消音過後的槍聲很小,但三槍盡中!
大量的血花在空中猛地爆開!
“吼——!!!”
黑色的巨獸痛苦地咆哮一聲,心臟的位置破了一個碗口大小的大洞,腥臭的血噴了滿地,他踉踉蹌蹌退後,在地面瘋狂掙扎,最後不甘咽了氣
這時候,江瓷才看清了偷襲者的真面目。
——黑猩猩。
雖然地球早已淪為一顆死星,但當初逃離的幸存者帶走了完整的地球動植物基因庫,因此能夠通過相關手段將那些已經滅絕的生物重新帶回到這個世界。
首都動物園裡面,就能看見基因克隆出來的黑猩猩。
江瓷對地球上的那些動物並不感興趣,動物園也是一次都沒去過,之所以知道這種東西,是因為賀準曾經無意間提到過,
[阿瓷,你知道跟人類基因最相似的動物是什麽嗎?]
好友漫不經心地在電子版上寫著一串又一串江瓷看不懂的基因方程,
[是黑猩猩,明明只有百分之二的基因差異,但卻決定了一個只能是動物,另一個卻成為了地球的主人。]
說到這裡,賀準用筆頭點了點電子版,輕輕“唔”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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