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逢秋仿佛聽到心裡有小人說話的聲音。
這實在是個很不適合臆想的場合。
整座府宅因主人的惶恐而華燈熠熠,明如白晝,他們立在火樹銀花之下,屏息以待著魔頭的出現,遠處柳家兩位主人時不時向他們投來目光,期冀著他們能一舉擒獲罪魁禍首,所有人繃緊了神經,所有人緊張著……
可謝逢秋就在這樣嚴肅的氛圍中,前所未有地認知到了他對華胥不同尋常的情意,僅僅是這麽看著,月下美人,燈下側顏,便令他浮想聯翩,心臟砰砰直跳,幾乎要從胸口躍出來,他很想上前一步,把眼前的人抱進懷裡,輕輕地在他眉眼間、耳尖上落下一個綿柔的吻,如果主人同意,他能親親那微涼潤澤的唇,那便再好不過了。
一個小人在說,不要怕,大膽親,大不了就是一個巴掌!另一個在說,畜生!齷齪!無恥!你怎麽能對好友生出這種思想!
謝逢秋在糾結中左右為難。
作者有話要說: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常常給你把玩……”
這句大家懂了嗎?(猥瑣.jpg)
再來一句:就這?
第45章 天光:怪你太美
謝逢秋活了十六年,對情愛之事鮮有涉獵,但他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悶頭青。
這個男人有過分漂亮的容顏,明眸皓齒,遠山黛眉,就像春日裡一抹濃睡未消的海棠花,鼻峰的弧度,冷淡瞥人的眼尾,都是那樣恰到好處,多一分則銳利,少一分則陰柔,只是這海棠花脾氣不好,平日裡總凝著一層拒人千裡之外的霜雪,便叫人覺得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謝逢秋並非第一次對華胥感到心動,清晨薄霧,他自熹微晨光中盯著華胥鍍了一層淺色光暈的臉頰,也會不由自主地發出“啊!我家華胥真好看!”的感歎;禦劍乘風,他佯裝無力,環著他勁瘦纖細的腰肢,亦會覺得心如擂鼓;若是不小心瞧到了他沐浴時白皙的肩背,微濕的頭髮,也會不大自然地別過頭去。
愛美之心世人皆有,華胥世間最美,引人欣賞並不罕見,但……他真的只是純粹的欣賞嗎?
謝逢秋對自己醜陋的幻想產生了深深的質疑。
他見過華胥冰雪初融的模樣,知曉他面冷心熱、嘴硬心軟,海棠花外名的霜雪便再不能令他產生距離感,再不能讓他敬而遠之。
不僅如此,他甚至想把花擁到懷裡,據為己有。
生平第一次,謝大爺覺得自己可能有點齷齪了。
他正要順著這個思緒深想下去,琢磨出這段時日困擾他的難題究竟是什麽答案,華胥毫無預兆地抬起頭來。
“……胡鬧夠了?”
他依舊笑著,語氣近乎寵溺地問。
正視著看,這笑容便愈發驚心動魄,猶如孤傲的雪山峰頂,融了一點冬去春來的暖意,謝逢秋看著看著,忽然不知道說什麽好,悻悻地說了句:“……啊?”
“謝逢秋啊謝逢秋,你真是……行了,我知道你不怕,不用特意說些輕松討巧的話,你放心,只要我在,就沒人能動你。”
謝逢秋這個人,總有些將悲劇變成喜劇、將提心吊膽變為鬧劇的荒唐本事,可他原本是隨遇而安,再無畏不過的人,這世上大概只有華胥,能看透他故作的姿態,明了他一腔真誠的寬慰之心。
華胥直白地說:“只要我在,就沒人能動你。”
謝逢秋覺得耳朵著了火,像是要燒起來了。
他怔忪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兒,忽然心上一陣蕩漾,幾乎要克制不住,上前去抱抱他。
“華胥……”
他手才伸至半空,華胥忽然臉色一變。
“來了——”
這聲“來了”並未壓低聲音,它重重地回蕩在幾人耳邊,令人肩背緊繃。
只見華燈璀璨的柳府上方,忽然有一道黑影疾掠而過!
華胥速度最快,反應最及時,其他人還怔在原地,他已經追著黑影而去,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柳府大門、回廊、亭榭,所有靠近主樓的地方,都被他們畫滿了束縛陣,此陣威力不強,但疊加使用,配合得當,可將敵手拖纏許久,若隊友人數夠多,便能分出心神來偷襲,華胥等人的目的不僅是阻止他今晚的行動,更要親手將此魔擒獲!
華胥率先攔下黑影,謝逢秋三人根據他們停下的位置,迅速地找到了最合適的三個站點。
甫一交手,華胥便知道自己輕敵了。
舉凡來說,隱藏在人界的魔族,大致能分為兩種,受命潛藏的暗探,或者是因為各種各樣原因不願回家會不能回家的魔者。若能力強橫,對身體裡的能量控制得如魚得水,那便是在人界全域來個處處遊也是可以的,若受命潛藏,自有主子為他們配置掩藏氣息和壓製能量的藥物,這類人平日裡看著與尋常人類無異,只是靈力幽微,見血才會躁動。此類藥物難得,尋常魔者可能聽都沒聽過。是以他先前判斷,此魔按捺不住血液裡弑殺之氣、失控□□,又不敢大肆行事,專盯著柳修竹一個軟柿子捏,想來能力不強。
但一動手,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雄渾的魔氣猶如風卷浪潮,呼嘯著朝幾人湧來,腳底下的束縛陣轉眼就碎了兩個,華胥不假思索地揮手打出靈力,以此抵擋,但他會錯了魔頭的意,僅僅是被拖延這麽片刻的功夫,眼前黑影一閃,又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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