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正兒八經的板素著臉,道:“君子一言。”說著,向郡主伸出小指來。
碩寧果斷拾茬兒,也馬上就伸出小指,勾住她太子哥哥的手指,還不忘拿大拇指蓋個戳兒:“快馬一鞭!”
這哪兒是不到五歲的小孩兒……
姑娘,你也是孟婆湯摻水了吧?
趙煜扶著額頭,腦袋嗡嗡的。
但實打實的說,他心裡莫名有點期待沈澈的答案。
雖然心知沈澈即便為了糊弄郡主,也會順著她的話茬兒說,但眼前太子殿下的身影,仿佛已經和前世那人合二為一。
趙煜今生重見沈澈之前,隻道自己對澗澈將軍是莫逆之後突遭背叛的意難平,可自從相遇,點滴之間的相處細節,讓他不由得開始自我懷疑了——總覺得朦朧的錯覺似的,生出絲絲旖旎。
他也更不知前世對方待自己到底是何情愫。
答案,他上輩子沒等來,如今,在這似是而非的人這裡能等到什麽呢……
“孤不喜歡你美人哥哥。”
莫說郡主瞪大了眼睛看沈澈,就連趙煜也忍不住抬頭看他。
“你胡說,我不會看錯的。”碩寧噘嘴。
沈澈面對碩寧,話卻像是說給趙煜聽的:“那不是喜歡,是一種比喜歡更深沉刻骨的感情,”說著,他伸手撫上碩寧的頭,柔下聲音來道,“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
趙煜心裡咯噔一下,震撼之余竟然生出點滴歡喜。他自己都沒想到,更說不出是何滋味。
碩寧似懂非懂,但她看沈澈答得正經,知道他不是唬她的,嘟囔道:“你們大人總是這樣,動不動就說我不懂,”說完,郡主非常大度、言出必踐,“我大哥哥近來跟一個學塾裡的哥哥玩得投機,我總是看見他們在一起,那個哥哥很有意思,會演影戲,我很喜歡,我看見我大哥哥看他的眼神,就像母妃看父王一樣。”
碩寧口中的學塾,便該是大世子就讀的獬豸閣了。
她說完這話,身後貼身侍女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主子們說話,她實在不敢多插嘴,可話題越跑越偏。小郡主這般嚼自己哥哥的舌頭根子,可不能讓王爺知道。
趙煜見了,非常適時的笑道:“郡主殿下,這話莫要再對旁人講了,大世子和同窗莫逆情意,是投緣,你父王母妃之間,是知心,也不一樣的。但有一點郡主沒錯,這都是喜歡。”
這麽一說,碩寧更懵了,直接撂挑子:“你們大人太麻煩了,喜歡就是喜歡,哪裡分那麽多區別。”
說著,抓起矮桌上一枚蜜餞,扔進嘴裡,泄憤似的狠命嚼起來。
沈澈掀開車簾,笑道:“氣鼓鼓的,像隻皮球一樣,過來過來,幫我看看這是到哪兒了?”
太子殿下成功的把小碩寧叫到窗邊看景兒,話題也總算這麽岔過去了。
再說刑部,趙煜離開了,其余的官員衙役,準備修整下值。
倒不是因為頂頭上司走了,就放羊,而是眾人即將迎來三日休沐。
獨留下值守的少部分官差,便足夠了。
日暮西沉,天色正是闌珊微茫的美,府衙內已經安靜下來。
婉柔其實早就可以下值了,但她偏偏沒走,獨自留在靜默又空蕩的府衙裡。
阿婆死後,她就真的沒有家了。
唯獨知道趙煜在衙內的時候,她的心裡安寧。
而今,他出去了,她也不想回自己的居所去。
細想,分辨不清這是何情愫,她只是尋著本心想留在這裡,更確切的說,是守著這裡,等趙大人回來。
待到他回來,不用他看見她,更不用他對她說話,她的心就又變得踏實。
婉柔信步在內衙,看著花草樹木,想著趙煜也曾看過和她一樣的景致,心思不禁飛得遠了——江吟風曾說她是喜歡趙煜的。
這就是喜歡嗎?
婉柔也不確定。
甚至她偷偷的想,如果趙煜想要她……她願不願意托付?
這念頭隻一瞬間閃過,她便紅了耳根,心道,怎的,會生出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想法來。
她甩甩頭,暗罵自己,就正這當口,姑娘余光透過月洞門,似是看見內衙趙煜書房門前有人影一晃,快得像鬼魅一樣。
眨眼,又不見蹤影了。
看錯了嗎?
這個時間,內衙不該有人,更何況,趙煜的書房門前,更不該有人。
姑娘定睛屏息,悄無聲息的潛行過去。
她自知自己的功夫深淺,拳腳非常一般,唯獨潛行輕身功夫尚算出挑。於是手裡握著軍哨,心下盤算,一旦發覺半點不妥,便立刻鳴哨示警,府衙前堂值守的同僚們,即刻便會前來。
可悄無聲息的一路以樹影做掩護,直到再往前走,就要暴露於空場廊下了,也沒再看見有何不妥。
趙煜的房門窗戶都好好的關著。
難不成,真的是看錯了。
正在她要走出樹影遮擋時,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婉柔大驚,這人在她全不知覺的情況下拍到她肩膀,讓她頭皮發炸,想也沒想,右手抽/出腰間匕首,反手便刺,左手同時把軍哨貼在唇邊,牟足氣力,便吹。
那人“哎呀”一聲,動作快如閃電,先是屈指彈在她匕首脊背上。
隻一彈之力,婉柔的匕首竟然就被迫偏了方向,自那人身側擦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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