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
謝九樓:……
“提燈,你覺著哪個好?”他轉而問道,“大黃還是小黃?”
提燈沉默一瞬:“它不是,本來就有名字麽?”
“有麽?”
“老虎。”
謝九樓:……
楚空遙:……
老虎:……
鶴頂紅隔得老遠,聽他們商討半天,一撇嘴道:“不是過冬要做成毯子麽?!就叫毯子得了。”
於是老虎有了名字。
除了它自己,大家都很滿意這個名字。
行至半山腰,提燈不動聲色慢了下來,最後止步道:“我方才打眼見著草叢裡有個東西,像謝九的戒指。”
謝九樓下意識摸了摸自個兒別在腰間的硬物:“有麽?”
“有的。”提燈道,“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瞧瞧就回來。”
毯子瞧著他的背影歪了歪頭。
提燈離開的方向,似乎是它的虎穴。
一時提燈負手回來,謝九樓大馬金刀坐在石頭上,躬著身,兩肘擱在膝蓋上,百無聊賴翻葉子玩:“找著了麽?”
提燈搖頭:“泥太厚了。”
謝九樓頷首低笑,末了又道:“那走吧。”
只是嘴上說著,身子卻沒動,像還在等什麽。
果不其然,提燈趁機從背後掏出一弓一箭,遞給謝九樓。
那是一把極輕巧的弓,不過比小臂略長,象牙白,箭身更是乾淨得一塵不染,連尾部箭羽都好似閃著銀光。
謝九樓看著這把自己用了二十年的龍吟箭,並沒有接,隻問:“哪裡來的?”
提燈垂目,正琢磨找個什麽借口糊弄過去,謝九樓就給他送了台子:“找戒指路上撿的?”
提燈趕緊點點頭。
謝九樓又說:“不該啊。這龍吟箭,三百年前就折了,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提燈眼珠子又悄悄亂轉起來。
這時謝九樓又自答道:“該不會當年山裡本就不止一把,世人不知道罷了?”
提燈一聽,又點點頭。
謝九樓忍著笑接過弓箭,自歎道:“當年我滿歲,阿嬤端著托盤讓我抓周,我第一個拿的就是這把弓,父親自此便把它掛在了我的搖籃邊。後來箭斷了,龍骨成灰,我再想起,隻歎是自己糟踐了它。觀音之物,豈是我娑婆凡俗能染指的。謝家兩百年,它也就認過我這麽一個主。如今再得一把,倒沉得叫我不敢拿了。”
提燈嘀咕:“拿了就拿了,觀音叫你拿的。”
“什麽?”
“沒什麽。”提燈道,“你既用著趁手,就當從這兒借的,日後無需再用時,還回來便是。”
轉眼大半日腳程,他們才下了山。
毯子因為外型彪惡,只怕隨著他們去找客棧,要嚇走大半個地方的人。便叫他馱著囡囡,繞山下小鎮,穿林過去,在鎮子外等他們。
鶴頂紅一腳跨進鎮子,一面抱怨:“早曉得就繞峽走了。進山這一程,耗費的時辰還不如繞峽呢。”
他越想越不得意,轉問提燈:“提燈,你當初為何非要進山?”
沒等提燈答,謝九樓便在一旁說:“擒了虎,解決世間倀鬼之患,難道不值?”
鶴頂紅皺緊眉頭——不是不值,只是提燈不像那麽為世間著想的人。
他拉著提燈小聲問:“你當真為這個?”
提燈想了想,當下也沒別的理由敷衍,便道:“是。”
鶴頂紅神色愈發怪異。
楚空遙伸出指尖抻平他額前皺出來的高低眉:“你當初執意要跟著,這會子又何必疑神疑鬼。”
鶴頂紅躲開:“動手動腳的,做什麽。”
楚空遙偏頭,含笑道:“小鳥,用完我,就嫌棄起來了?”
“我幾時用……”
鶴頂紅話到一半,咬住舌頭:毯子沒離開那會兒,他確實一直逮著楚空遙躲老虎來著。
正說著,遠處人群裡傳來高昂的一聲大喊:“大哥!”
這聲音顯然是衝他們所在的方位來的,即便不是,也足夠引起一條長街的人的注意。
眾人朝聲源處看去。
下一刻,提燈聽見謝九樓歎了口氣。
曲鴛。
原來這曲鴛在宅子裡閑不下來,他們離開不過半日,他便悶得渾身不自在。又惦念著提燈去時的叮囑,怕自個兒執意跟進山要惹得提燈生氣,便打起主意,帶了三兩隨從,繞過虎嘯山,在山下他們必定會落腳的鎮子裡等著。
才到一天,曲鴛無事在鎮上遊蕩,便撞見了他們。
他瞅著謝九樓背上背的弓,新奇得緊:“原來大哥進山是尋寶去了?”
謝九樓不置可否,拉著提燈要去找客棧。
“……客棧我找好了!早給你們定了四間房!跟我來!”
曲鴛一片盛情,他們本還客氣了一下,直接被一句“救命之恩”給堵了回去。
客棧訂的最好的上房,不出意料,提燈被安排在曲鴛隔壁,鶴頂紅在最後,中間是楚空遙和謝九樓。
進客棧時楚空遙同謝九樓擦肩而過,低聲道:“你和提燈睡小鳥那間,小鳥睡我那兒。”
如此每一個住人的房間,都和下一個隔了一間空房。
“你和鶴頂紅住一間?”謝九樓問,“他會答應?”
楚空遙慢慢搖著扇子:“這你不管。我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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