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野走的是選手通道,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遭。
他垂下頭,沒讓黑胡子看清自己的臉:“新來的,迷路了。”
黑胡子喝得爛醉,上下打量夏野一眼,還是沒想起來這小子是誰。地下格鬥場裡每天來來去去,全是這個年紀的少年,他根本就記不清。
“不認識路還亂跑!小兔崽子真麻煩,”黑胡子罵罵咧咧的指了一條路,“向導不能上場啊,等會你留下。”
他指了指林恪知,撇下一句話後,搖搖晃晃的走了。
林恪知看著他的背影,詫異的問:“你不也是……”
向導兩個字還沒出口,夏野便用一個眼神警告了他。林恪知從來沒見過那種眼神,冷得像是一把刀。他乖乖閉上了嘴。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能夠讓向導偽裝成哨兵的方法,夏野只是用了其中最簡單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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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鍾前,夏野避開林恪知,將一針基因抑製劑推進了自己的血管。
他皮膚白皙,幾乎顯得有些病態,纖瘦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自己使用基因抑製劑不會有任何障礙。
高純度藥物很快發揮作用,瀑布般洶湧的精神力被藥物收束成細流,轉化為比平時更敏銳數倍的五感。
這是他在黑市找到的藥物,用以抑製哨兵向導的激素紊亂,正好適合他這種精神力時常暴走的人。
使用基因抑製劑將暴走的精神力轉化為五感後,在他人的眼中,夏野與一名哨兵無異。
林恪知剛才一直跟夏野待在一起,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
黑胡子喝得醉醺醺的,又是第一次見夏野,下意識接受了暗示,認為夏野是來參加比賽的哨兵。
“我等會自己進去,”夏野指指前方的選手休息室,“你去觀眾席上等我。”
林恪知以為他們只是進來看比賽的,完全沒有想到夏野竟然是來參賽的,一時間慌了手腳。
林恪知:“你要去格鬥?夏野,他們都是哨兵!”
哨兵的身體素質遠遠高於常人,是不折不扣的戰爭機器。在戰場上,所有人都默認向導是作為哨兵的輔助存在,他們為哨兵進一步提升五感,疏導哨兵狂暴的精神世界,訓練哨兵成為更強的機器。
很少有向導會獨自作戰。
“你放心,我習慣了,”夏野很少跟他人解釋這些,但看林恪知惴惴不安的模樣,他還是多說了兩句,“在我們那邊,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只有打到他服氣。”
言下之意,他經常打架。
“入學考核的時候你都看見了,”夏野補充道,“我沒問題。”
林恪知對十二區的生活環境沒什麽了解,但他想起夏野在入學考核上的表現,懸起的心微微放下了些許。
李斐樂和裘駱是他們這一屆的最強組合,每一個上七區的孩子都是聽著他們的名字長大的,可他們在面對夏野的時候,慫得像是兩隻鵪鶉,連夏野的領域都不敢走進去。
地下格鬥場裡的哨兵再強悍,也強不過李斐樂。
見林恪知終於放下了心,夏野說:“觀眾席上有賭局,你全部賭我。”
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格外篤定:“我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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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野轉身進了選手休息室。
這裡根本算不上什麽“休息室”,裡面連一張沙發都沒有,四面牆壁都是水泥粉刷,保持著它最本真的模樣。
跟外面金碧輝煌的古羅馬風格觀眾席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休息室裡四處坐滿了打著赤膊的少年,汗濕的額發搭在他們的臉上,遮住他們的眼睛,偶爾抬起眼時,可以發現他們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充滿了絕望。
夏野在角落裡找了個位置坐下,出神的盯著鐵柵欄外的比賽。
一場科技與原始交織的格鬥,正在鬥獸場中舉行。
精鐵打造的機甲足足有三米高,佇立在場地中央,宛若一棟移動的小樓。
藍方是格鬥場中的常勝將軍“影武者”,手持一柄兩米長的巨刃,如同最古老的格鬥武士一般,看準每一個機會衝向敵人。
與它對戰的紅方就顯得頹敗多了,“隱士”是最近剛在格鬥場嶄露頭角的新人,正想通過打敗“影武者”證明自己的地位。
可惜,“隱士”手中的長槍攻擊范圍雖廣,卻分毫近不了對手的身。
夏野閉上了眼睛,感受著空氣的顫動。
兩台機甲對戰時帶起的微風,傳到休息室裡已經非常微弱了,但夏野仍然能夠從中勾勒出“影武者”和“隱士”的一招一式。
基因抑製劑並非是以削弱他的精神力來強化五感的,只是讓暴走的精神力重歸平靜,進一步拓展了他的精神領域。
現在,整個格鬥場都籠罩在了他的領域之中。
除了VIP觀賞席。
他探查不到池晝的任何氣息,那塊區域好像被人從格鬥場中剝離了,有一層獨特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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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來的小少爺,在這兒裝什麽憂鬱?”
一把嘶啞粗獷的聲音打斷了夏野的思緒,他睜開眼,面前站著幾個神色輕佻的少年。
齊龍勝是這群小混混的頭兒,長著兩道劍眉,渾身上下肌肉賁張,耀武揚威的衝夏野揮舞著拳頭。
他們這幫人都是從八區九區混上來的,個個都是打架的好手,知道了第一區的地下格鬥場能發財後,就呼朋喚友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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