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飛仰埋頭記錄,將池晝的結論輸入系統,聞言茫然的抬頭:“這麽嚴重?”
“嗯,”夏野補充道,“這裡的植物普遍比較茂盛,部分樹種的高度是正常狀態下的兩倍。”
簡飛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公路兩旁的綠化帶呈現出一種令人膽戰心驚的生機,肥厚的樹葉像是一隻隻風箏,吊在過度粗壯的枝椏上,將人行道上的陽光擋得嚴嚴實實。
四十九度的高溫下,街道上的行人穿著長袖,似乎一點都不怕熱。
“真見鬼了,”簡飛仰看著那些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這地方還有沒有一個正常人了?”
“難說,”池晝眉頭微皺,“直到上周,龍固鎮社會管理局在汙染研究所上傳的狀態都是正常,但是這些東西顯然不是一周內長成這樣的。”
他手裡拿著防護袋,裡面裝著收費站塞給夏野的票據。
票據上印著密密麻麻的小字,在陽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澤。
那不是一張普通的收銀小票。
夏野伸出手,擋住了票據上的文字:“它能構成精神汙染,別看了。”
“你還挺負責的,”池晝被他的動作一驚,隨即語氣裡帶上笑意,“不愧是我們的向導領隊。”
按照特別行動部的章程,每個小組會配置兩個隊長。
一位負責帶領哨兵,一位負責帶領向導。
通常情況下,領隊由全組最強的哨兵向導組合擔任。
只有一組是個例外。
池晝從不參與匹配,沒有跟向導結合,獨自領導全組的哨兵和向導。
直至夏野加入特別行動部。
作為SSS級黑暗向導,夏野自動成為了一組的另一位隊長。
池晝將票據還給夏野,示意他負責解釋。
“龍固鎮收費站已經被汙染了,”夏野認真的說,“為了寄生,他們提供的票據上附有精神暗示,在陽光下看這些文字,會受到他們的‘太陽’感召。”
“如果是普通人接受了票據,大概率會被花蕊寄生,轉化為人面樹。”
“哇,小隊長你懂得好多,”簡飛仰分外捧場,一邊開車一邊嘮叨,“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啊?”
簡飛仰的年齡和資歷都遠超於他,夏野習慣了獨來獨往,忽然聽見簡飛仰叫他小隊長,不禁感到幾分羞赫。
他還沒說話,池晝已經曲起手指,敲了簡飛仰一個爆栗。
“簡飛仰,虧你也是個向導,”池晝頗有些無語,“精神力波動你看不出來嗎?”
簡飛仰被他敲他哇哇亂叫:“隊長,你這人有沒有一點幽默感?我這是看夏野第一次出任務,怕他緊張逗他兩句,讓他放松放松好麽?”
“誰允許你逗他了?”池晝不讚同的說,“逗他需要先打報告,懂不懂?”
隊友們的笑聲中,夏野默默看向窗外,掩飾著有點發燙的耳朵。
玻璃窗的倒影中,他看見池晝對他微微挑眉,笑容裡帶著一絲痞氣。
是他沒見過的樣子。
—
十五分鍾後,應佳薇一個甩尾,將越野車停在了龍固鎮中心醫院門口。
“到了。”
應佳薇熄滅了越野車的馬達,注視著黑洞洞的入口。
“龍固鎮上報的首例人面樹變異,就出現在這個醫院。”
她脾氣火爆,從座位下拉出武器袋,動作利落的裝備完畢後,便準備拉開車門。
“等會,”池晝忽然出聲,阻止了隊員們的動作,“聯盟剛發了份新資料過來。”
“資料更新?”應佳薇難掩詫異,“這種時候更新?”
他們已經在龍固鎮中心醫院門口了,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資料,不會在這種時候發給他們。
“嗯,”池晝說,“麻煩來了。”
他按下播放鍵,透明的面板頓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緩緩播放起一段影像。
模糊的視頻中,一個穿著軍裝的人雙手抱頭,朝著天空大喊:“樹活過來了!他們要吃了我們!”
他喊得聲嘶力竭,嗓音乾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聽得人耳膜發疼。
朝著天空呐喊了一陣後,那人忽然轉過頭,朝著鏡頭無限逼近。
近乎變成馬賽克的畫面中,夏野看見他有一雙血紅的眼。
那是狂化向導的證明。
“我隸屬於十區軍部第三組,在組內擔任向導領隊,我以我的忠誠向聯盟起誓,我說的都是真的。”
那雙血紅的眼睛盯著鏡頭,一字一頓的說:
“十區軍部第三組已殉職,龍固鎮全線陷落。”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快逃!!!”
……
他的那句“快逃”,似乎是從骨節裡擠出來的聲音,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絕望。
越野車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視頻震懾住了。
半餉,簡飛仰才結結巴巴的開口:“他、他在說什麽?”
池晝神色凝重:“半個月前,十區軍部接管了龍固鎮,去的就是第三組。”
“他說他們全都殉職了,”簡飛仰毛骨悚然,“但是,第三組昨天還在上報軍部,龍固鎮狀態正常,一切都在控制中。”
“他們都被汙染了。”
這種時刻,夏野反而表現出了一種超乎尋常的冷靜。
“第三組是由哨兵向導組成的小隊,精神力比普通人更強,因此在遭受汙染時,不像普通人那樣漸漸退化成了樹木,而是依舊保持了意識,認為自己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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