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野斜了他一眼,淡聲道:“我以為它有名字。”
“你的東西,當然是你來取名,”池晝漫不經心的說,“要我說,它就該叫小白。”
夏野:“……”
他端詳著盒子裡的匕首,怎麽也想不出來這麽鋒利的東西,跟小白這種軟乎乎的名字究竟有什麽聯系。
“保險起見,我想問一下,”夏野說,“我們是在給匕首起名,不是在給小狗起名吧?”
“嗯,很有道理,”池晝說,“小白還是留給你的小雪……豹吧。”
夏野驟然轉頭,池晝仍舊無辜的看著他,甚至攤開了雙手,一副無奈的模樣,似乎他只是短暫的結巴了一下。
但是誰都知道他平時根本不會結巴。
甚至口齒相當伶俐,堪稱特別行動部相聲王。
不過,這種時候追問,顯然會顯得他有點心虛,好像隱瞞了池晝什麽似的。
“小白這種名字太隨便了,”夏野故意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說,“我不喜歡。”
“嗯,那你喜歡什麽?小咪,甜甜,乖乖,你選一個?”池晝的視線停留在他身上,聲音裡藏著笑意。
夏野總覺得他不只是在給雪豹起名。
“想都別想,”夏野說,“我的精神體不需要這些昵稱。”
他低下頭,注視著純白色的匕首,說:“斬風。”
斬破長風,一往無前。
—
話音落下的瞬間,匕首在刀鞘中長鳴。
“看來它很喜歡這個名字,”池晝聳了聳肩膀,“小白確實不太合適,下次我多想想。”
夏野將匕首收入懷中,下巴一抬,指向玻璃窗:“好好看比賽。”
他知道池晝的心意,送給他的匕首,自然該由他取名,那些不靠譜的名字,只不過是為了逗他開心而已。
“什麽時候學會教訓我了,”池晝笑道,“行啊你,學校裡呆了兩天膽子變大了。”
“嗯,不回學校我都忘了,還以為我被特別行動部套牢了。”夏野難得開了個玩笑。
池晝的臉色卻微微一變,他知道夏野是在開玩笑,但少年們在綠茵場上並肩而立的畫面突兀的出現在眼前,令他不禁力道加重,扣住了夏野的手腕。
好在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狀似不經意間問道:“怎麽,還想有人想挖我牆角?我們特別行動部可不是吃素的。”
“我暫時沒有離職的打算,”夏野臉上笑意未變,指了指他的手,“你不用這麽緊張。”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啊,”池晝忽然低聲一笑,“有人要搶走你,我能不緊張麽?”
他驟然靠近,清淡的雪松氣息縈繞在夏野的鼻尖,將他的注意力強行拉了過來。
夏野的視線從格鬥場上收回來,正好對上池晝的眼神。
那雙眼睛裡……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緒。
“池晝?”他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夏野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靠得很近,肩膀碰著肩膀,池晝的眼眸裡倒映著他的身影,他只要一抬頭,鼻尖就能碰到池晝的下巴。
太近了,屬於哨兵的氣息迎面而來,令夏野的心微微顫了一下。
靠近他,馴服他,讓他成為隻屬於自己的野獸。
荒唐的念頭自靈魂深處湧出,本能驅使著夏野伸出手,掐住了池晝的下巴。
下一秒,他看見池晝眼中浮現出笑意,問他:
“應該是我問你怎麽了吧,夏野。”
他明明是被桎梏住的人,卻顯現出了某種勝券在握的意味,池晝唇角一勾,握住他的手,極其煽情的掰開他的手指,將他的手握入掌心,如願以償的看見少年的肩膀微微顫了顫。
“就這麽想成為我的向導嗎?”
—
“怎麽可能?”
夏野想反駁,但當他抬起頭時,卻發現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
不再是裝潢華貴的格鬥場包間,松軟的沙發和黑曜石製成的茶幾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一片黃沙。
空茫的沙漠之中,除了一輪灼熱的太陽,什麽都沒有。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是池晝的精神世界。
夏野:“……”
他一時失語,池晝說得沒錯,他該問問自己怎麽了。
池晝握住他的手的刹那,他強行進入了池晝的精神世界。這是黑暗向導的特權,只要他願意,他可以進入任何一個哨兵的精神世界,但當這件事發生在池晝身上時,顯然是一種縱容。
沙漠中沒有綠洲,但天氣寧靜,昭示著池晝心情愉快,狀態頗佳,跟上次漫天黃沙的龍卷風天氣全然不同。
池晝是故意的。
夏野咬住嘴唇,直至嘗到一點血腥的氣味,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他覺得有點熱,不知道是因為過於灼熱的烈日,亦或是對自己的怒氣。強行進入一名哨兵的精神世界,哪怕他是池晝,仍舊是一種不理智的行為。他很難接受自己這麽的……衝動。
夏野閉上眼睛,打算從池晝的精神世界中退出去,卻感受到了一陣微涼的風。
……愜意,舒適,令人眷戀的感覺。
有什麽東西輕輕碰了碰他,溫度很低,質地堅硬,帶著點生鐵的味道。
是黑龍的鱗片。
池晝的精神體在他的面前低下了頭,金色的眼眸中倒映出他的身影,仿佛在祈求他的垂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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