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他也淡忘了此事。
而此時此刻,他全都想起來了,想起自己是如何給人希望,後來又將人拒之門外。
小時候偶然認識的哥哥,就因為離別時的一句話,一直在等他。
而他卻將一切忘得乾乾淨淨,甚至再見之後,他一直在身邊保護自己,卻從未與自己相認。
當初聽鍾卿提起這事的時候,他雖然感到抱歉,但因為自己缺失了那段記憶,無法理解個中滋味,甚至常常覺得不太真實,並不是不信任鍾卿,只是沒有切身經歷,聽來總覺得像是別人的故事。
可現在,他卻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段記憶對於他,對於鍾卿而言是多重要,鍾卿也原本可以不用等他這麽多年,不用自己一個人苦苦支撐著。
他那時聽回報的人說自己不認識送他的平安符,心裡該有多難過,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收到了欺騙,會不會曾經也恨過他。
他甚至差點再一次將鍾卿好不容易拾起的信念擊潰。
腿上傳來陣陣尖銳的悶痛,溫也痛哼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醒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溫也轉頭,對上了鍾卿溫柔的眸子。
他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沒有再看到五年前那雙絕望的眼睛。
“怎麽哭了?”
鍾卿抬手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珠,應當是他夢中無意識落下的。
他將溫也扶起來,喂了他一點溫水。
溫也乾燥的唇瓣終於濕潤起來,喉嚨也不再發乾。
但他還是難受得厲害,伸手將鍾卿抱住,腦袋貼住他的胸口。
“景遷哥哥,對不起......”
“怎麽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鍾卿突然頓了一下,“你叫我什麽?”
他低頭看向溫也,“你記起來了?!”
“對不起,我、我失約了,我還把你忘了。”溫也越說越難受,眼圈
紅彤彤的,“對不起......”
鍾卿又是驚喜又是無措,片刻後,又慢慢冷靜下來,他摟緊了溫也,“阿也,這不是你的錯。”
“其實這些年來我早已經釋懷了,就算是你不記得我,那又如何,從我們當年分別那一刻起,我就告訴過自己,總有一天,我一定會來找你。”
“為什麽?”溫也難以想象鍾卿的執著。
鍾卿認真地看著他,“因為是你將我從泥潭裡拉出來,你給了我希望,所以你不能不要我。”
“我後來也終於明白了,只有找到你,才能找到答案。”
溫也問:“所以,你現在找到了嗎?”
“阿也。”
“嗯?”
溫也等待著他的下文,卻感覺身體被摟得更緊了,鍾卿像是要把他揉進骨子裡一般。
少頃,他聽見鍾卿對他輕聲說道:“我愛你。”
鍾卿對他說過許多動聽的話,不過聽他說這個,還是頭一回。
溫也纖長的睫羽顫了顫,心頭湧起一陣暖意,面上浮現幾分紅暈。
他仰頭在鍾卿的唇上印下痕跡,“我也愛你。”
鍾卿捧住他的臉,低下頭沿著唇縫描摹他唇瓣的形狀,輕輕撬開他的齒關,溫柔地探入。
兩人又溫存了一番,鍾卿陪溫也說了會兒話,又給他看了妹妹的來信,溫也靠在他身上,安靜地和他一起看。
時間仿佛停止在了這一刻,仿佛要永遠的安和靜謐下去。
可現實是,溫也手上和腿上的傷都疼得厲害,他不想讓鍾卿擔心,便一直咬牙忍耐著。
不一會兒,溫也身上便又洇出一身冷汗,鍾卿察覺他的異樣之後,很是心疼,恨不得代他受這份罪。
鍾卿讓棲衡多燒了兩個暖爐烤著,絞了帕子親自給溫也擦身子。
衣帶被輕輕解開,青天白日的,溫也總覺得臊得慌,他可憐兮兮地看了鍾卿一眼,“景遷。”
鍾卿揉了揉他的腦袋,“你身上哪塊地方我沒看過,跟自家夫君害什麽臊。”
溫也咬咬唇,雖說鍾卿說得對,且他也是為了自己好,可乍然要自己這麽赤裸袒露在心愛的人面前,無論什麽時候,溫也都會覺得赧然。
鍾卿摘下手腕上綁的綢帶,“要不我給你帶上這個?”
溫也臉紅得滴血,不由得想起了在昭佛寺那夜的光景。
“流氓。”
鍾卿勾了勾唇,“你不喜歡?”
溫也別過臉去,企圖掩飾自己的羞臊,“罷了,不用遮了。”
反正他現在這副模樣,鍾卿也不會對他做什麽出格的事,若是再遮眼,豈不是顯得自己好像想要他做什麽一般。
事實上,鍾卿雖然手有些不老實,但也沒有將他撩撥得很厲害,反倒是他自己,光溜溜地跟鍾卿大眼瞪小眼,加上身子又敏感,反倒生出許多尷尬。
鍾卿原本覺得他害羞的模樣實在可愛得緊,想再逗逗他,可當手觸碰到他腿上的傷時,又突然頓住了。
鍾卿攥緊了帕子,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可是手上動作卻很溫柔,只在傷口周邊小心擦拭,並且低頭細細為他吹著傷口,以緩解他的疼痛。
溫也看到鍾卿這樣,一顆心黏稠軟化,蜜意濃重得化不開。
“景遷。”
鍾卿抬頭,看到溫也一臉溫和地看向他。
鍾卿伸手摸摸他蒼白的臉,“阿也,我不會讓你白白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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