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也這次沒有心生抗拒,有個人能在他難過的時候願意哄他,逗他開心,他已經別無所求了。
他輕輕閉上了眼,順從地接受了鍾卿,享受這片刻溫存撫慰。
外面坐在車轅上的雲越只聽到鍾卿說了什麽驗身,他一臉好奇地問身旁的慕桑,“慕桑哥哥,主子要給誰驗身啊?公子受傷了嗎?”
慕桑一手拿著驅馬鞭,一手拎著酒壺灌酒,聞言差點一口酒噴出來。
他緩了緩神,旋即擦擦嘴,“這個你治不了,得主子來治。”
雲越瞪大了眼睛,“在我出去這段日子裡,主子還偷偷學過醫?”
慕桑忍笑,“夫……公子這是心傷,不用學醫,只要……”
“咳咳。”
裡間傳來鍾卿一聲輕咳。
慕桑及時住了嘴,摸了摸雲越的小腦瓜,“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多問。”
雲越乖乖點頭,“哦……”
“慕桑哥哥,你說了今天就喝一壺酒的。”
“咳,那不是……帶都帶出來了,總不能浪費吧?”
溫也臉還紅著,嘴唇更是添了幾分瀅亮紅潤,聽著外面兩人插科打諢,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趴在鍾卿肩頭,不知前路是福是禍,但是內心大抵很開心。
鍾卿懷裡很暖,鼻尖縈繞的沉香味令他漸漸放松了下來,外面並不吵鬧的談話聲讓他感到很踏實,在這樣的環境渲染下,難免覺得有些困倦。
鍾卿問:“困了?”
溫也毫無防備地點點頭,也沒從他懷裡出來,下意識還想尋個更踏實的姿勢臥著。
轎內空間很大,軟塌上足足躺下兩個人都沒問題,鍾卿把溫也放下來,讓他枕著自己的腿睡下,扯過一旁的厚實獸皮毯給他蓋上。
鍾卿替他捋了捋落到臉上的發,輕輕遮住他的眼睛,“睡吧,我陪著你。”
溫也從未覺得如此安心,仿佛有鍾卿陪著他,就能一覺睡到天荒地老。
徹底睡過去之前,他感覺有發絲落到自己臉上,耳畔輕盈的呼吸聲拂得他有些發癢。
他聽到鍾卿的聲音,似在他耳邊輕柔絮語,又仿佛很遙遠,使他分辨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亦或是做夢。
他聽見鍾卿說:“阿也,要是能陪你長大就好了。”
若是能陪他長大,就可以在他需要溫暖的時候抱抱他,在他生病、難過的時候陪著他,不會教那些小人欺負他,讓他受那麽多苦。
等到長大了,就順理成章娶他進府,與他光明正大在一起,用不著因為身份的桎梏偷偷摸摸,生怕被人詬病。
他要讓他做自己唯一的妻。
他會比任何人都愛他,任何人。
*
傅崇晟這陣子十分被動,因為太子的監督,也不敢搞大動作,待在家裡的時日便多了起來,上次被郭宥報官攪黃了他與溫也的好事,這麽一閑下來,倒是想起多日不曾去看過溫也了。
這麽想著,便有些心猿意馬,本來想去看望鍾卿,臨時改了道,去了湘水苑。
沒想到一進院子,卻發現鍾卿的下屬在房外守著。
院裡的下人一見他來了,紛紛行禮,“王爺。”
正被鍾卿抱在懷裡吃豆。腐的小庶妃聽到聲音,一時嚇破了膽子,連忙把自己腰間作亂的那隻手推開。
鍾卿卻死死按住他,不許他起身,舌葉靈巧如蛇類一般死死攪纏著他,只是這幾分靈巧全是這些日子從溫也這裡討來的本領。
門外宣王看到慕桑守著,便問:“你怎麽在這裡?”
僅僅是一門之隔,宣王只要走進來轉過簾子便能看到他們糾纏的一幕。
溫也小幅度地捶打推搡著他,眼裡滿是被戲弄的羞惱與緊張,鍾卿近來愈發大膽了,還總愛在宣王眼皮子底下欺負他。
鍾卿就喜歡看他紅著臉怒視自己,又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模樣,覺得煞是有趣。
聽著腳步聲漸近,他好歹是放開了溫也,順帶將一旁椅子上的披風拿下來嚴實地蓋住溫也。
溫也來不及責怪他,只能慌慌張張地裹緊披風,以企圖遮掩住凌亂的衣衫。
溫也實在不明白怎麽會有鍾卿這等無賴。
旁人關心人都是可勁兒把衣服往人身上裹緊,生怕人凍住了。
只有鍾卿這壞胚,借著看他穿得嚴不嚴實的由頭扯他衣裳,一邊解他腰帶一邊一本正經地責怪他穿得太少,不檢點,會引得壞男人想入非非。
溫也一時竟不知如何言語,試問哪個正常人放著好好的被子不蓋,準備入寢了還穿那麽多?!
所謂想入非非的壞男人,除了眼前這人,溫也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人。
他今日未佩戴腰封,隻用普通了一根的綢帶束腰,而現在那根綢帶也在情急之下被抽了出去,現在正纏繞在某人腕間,在寬大的袖袍下若隱若現。
溫也臉色滾燙,都快羞死了,根本不敢看鍾卿的手腕。
他現在披風下,可是衣袍敞著的……
宣王進來時便見到如此一幕。
他的兩個絕色男妃,分別對坐在棋盤兩側,一人眉頭緊鎖,手執一枚白棋盯著棋盤陷入沉思。
而另一人拿著關合的扇子輕叩著薄唇,唇邊漾著一抹詭秘又惑人的淺笑。
一個清雅如蘭,一個昳麗無儔。
此景是何等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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