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卿喘了口氣,又說:“在景遷心中,王爺自是旁的任何人都無可企及的。”
這個旁人,自然也包括太子。
傅崇晟心頭大悅,原來鍾卿內心竟是如此崇拜傾慕於他。
也對,他在太子身邊伴讀這麽多年,沒道理看不出太子是個多麽虛偽的偽君子。
雖然傅崇晟一直沒有明說,但是對於鍾家對他的投誠心中一直有些提防,雖說不願意懷疑鍾卿,但關乎那個位置的事,卻是不能大意的。
但是在和鍾卿相處這些日子以來,他也逐漸知曉了鍾卿內心的真實想法,這讓他不可謂不驚喜。
鍾卿又說:“王爺大可不必如此憂心,咱們大大方方去祝賀他,反倒能讓天下人看到王爺的氣度。”
看看,這才是他的賢內助,心有玲瓏七竅,卻事事為他著想。
宣王朗聲笑道:“你說得有道理,本王絕不能在這點小事上讓人看扁了。”
鍾卿見他被自己哄得五迷三道的,也就漸漸失了說話的興致,轉頭掀開簾子往外探了探。
溫也就跟隨著轎子走在一旁,見轎簾拉開,微微偏頭,卻看到鍾卿正對著他笑。
溫也瞥了一眼裡面坐在鍾卿身邊的宣王,心跳得厲害。
鍾卿這膽子也忒大了些,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當著宣王的面對他笑,也不怕教人看出什麽。
溫也稍稍別開視線,嘴角卻是要挑不挑,在無人看見的地方,緩緩勾起一絲微妙的弧度。
今日皇宮門口十分熱鬧,各家大人的轎攆紛紛停駐在一旁,官員們身著華貴袍服,互相見禮寒暄,隨即一同進入宮門。
溫也雖生在京城,卻是第一次來到皇宮。
眼前高大的朱紅宮牆裝嚴肅重、磚瓦飛簷琉璃輝煌,腳下漢白玉磚光可鑒人。
蟠龍遊鳳繞柱走,玉樽金麟如鬼工。
放眼望去,無一不顯皇家雍容華貴。
溫也想到自己臉上做的遮掩,心裡多少有些發虛,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在宣王身後的鍾卿稍稍停頓半步,側頭輕聲道:“過來,跟緊我。”
溫也心中稍定,連忙走了上去,緊緊跟在鍾卿身後。
鍾卿作為男子,不便與女眷待在一處,便作為特例,與皇室王臣一同在嘉和殿入席,並在宣王側後方入座。
一旁替鍾卿倒茶水的小侍女禁不住偷偷看了鍾卿一眼,對上鍾卿投來疑惑的目光,嚇得連忙低下頭,臉卻瞬間紅透了,連茶壺都差點拿不穩。
一旁的五皇子看到這一幕,意有所指道:“景遷風姿可是不減當年呐。”
鍾卿淡淡一笑,對那小侍女道:“你且退下吧。”
複又對一旁看戲的溫也道:“你過來。”
都指到自己了,溫也總不好裝聽不見,走過去替他倒茶。
溫也的背影剛好遮住了五皇子的視線,鍾卿趁機摸了一把他的手,溫也大駭,以為這人在報復他方才在一旁看好戲。
卻聽鍾卿低聲道:“累不累?”
溫也怔了怔,輕微地搖搖頭,“不礙事的。”
鍾卿衝他笑了一下,旋即放開了他的手。
溫也便順勢站了起來,只是這次,他暗暗握緊了鍾卿方才碰過的那隻手,心裡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快到他自己都還沒察覺,便從心上溜走了。
溫也又抬頭看了看對面席座上的男子,一身堇色交衽直袍,白面無須,秀頎端莊。
溫也心中大致有了猜測,這就是當朝太子傅君識。
高堂之上,一位老太監高喊了一句,“皇上駕到!”
方才還鬧哄哄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大月朝不興跪禮,因此百官只是起身面向高堂,齊齊躬身一拜,“參見吾皇。”
靖文帝坐上龍椅,虛抬雙手,“眾愛卿平身。”
待百官謝恩起身,靖文帝先是說了一通場面話,又誇讚了一番太子在淥州的所作所為。
宣王和五皇子對視一眼,眼裡閃過一抹陰鬱。
靖文帝又問太子,“吾兒想要什麽賞賜?”
太子拱手道:“多虧了父皇肯給兒臣這個機會,兒臣才能為百姓盡綿薄之力,這便是兒臣得到的最好的賞賜。”
一旁的呂丞相對皇上說道:“太子如此仁德,實乃我大月朝之福啊!”
百官也跟著應和,“太子仁德,是我大月之福!”
傅崇晟臉色不可謂不難看。
靖文帝的眼眸遮掩在旒冕之後,教人看不清情緒,待百官呼應後,方才點頭,“你能這樣想,朕甚感欣慰。”
溫也站在梁柱下,看帝王這反應,一時不知道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果然,能坐上那個位置的都不是一般人。
靖文帝又道:“今日為吾兒接風洗塵,沒有君臣,也不談政事,諸位盡興即可。”
百官又道:“是。”
不過皇帝這麽一說只是為了體現他禮賢下士,聖心開明,倒也沒人真的就敢隨意。
大太監站在龍椅下方,甩一甩拂塵,拖著尖利的嗓子高喝道:“未時已到,宴饗!”
殿內絲竹管弦奏響,百官紛紛舉杯相慶。
宣王端起杯盞,向太子敬酒,“太子殿下此去,不僅做出如此豐功偉績,又得民心百姓,臣弟實在是望塵莫及啊。”
太子溫和一笑,十分謙遜,“皇弟謬讚了,孤不過做了點應當做的小事,何足掛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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