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崇晟表面是在詢問,實則帶有幾分質疑。
傅琮鄞倒是淡定,“販賣私鹽本就是重罪,販賣私鹽者每年都會被抓捕一批,若是一點事也沒有,鹽稅連年虧空豈不是怪者事?三哥莫要太過敏感了。”
傅崇晟有些猶豫,“可是我們在這上面已經撈得夠多了,若是被父皇知道了......”
傅崇晟此人外強中乾,有野心沒那個膽子,這些年明面上是他和太子爭,但暗地裡傅琮鄞可是為他謀劃了許多,因此傅崇晟也就格外信任這個胞弟。
傅琮鄞知曉他是想打退堂鼓,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三哥莫要擔心,就是真查到上面,還有我頂著,怎麽也不能讓三哥暴露不是?”
傅崇晟原先對傅琮鄞拿鍾卿開玩笑之事還心有芥蒂,現在聽他竟打算舍棄自己也要保他這個哥哥,頓時心又軟了下來,“事情是我們一同做的,我怎能讓你一人獨攬,只是最近太子一黨也對官鹽價高質劣之事格外關注,鹽鐵判也在加大審查力度,我還是不太放心。”
傅琮鄞冷哼一聲,“傅君識向來如此,成天把天下百姓放在嘴邊,實則還不是盯著那個位置,假仁假義!我倒要看他有沒有那個命繼續查!”
傅崇晟微微一驚,“你什麽意思?”
傅琮鄞直言道:“我今日來其實就是為了同三哥商議此事,傅君識已經查到有人在暗中操控鹽商,查到我們也是遲早的事情,反正他遠在在淥州,現在工部也在我們手裡,乾脆咱一不做二不休——”
傅琮鄞朝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當初溫柏年獻計引郭宥入套,進而想控制郭家,事成之後便是打算在堤壩工程上動手,若是因為堤壩出了問題,再鬧出幾條人命,負責獻計和監管的太子可是要被皇帝問責的。
屆時太子在淥州失了民心,自己再建言完善修堤,不僅能安撫民心,也能在皇帝面前做好,一舉兩得。
可是他還未曾想對太子下殺手,於是傅崇晟聽到皇弟這般言論,怔愣了一下,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你是想......對太子下手?”
傅琮鄞看著他,咬牙道:“三哥,他已經在把我們往絕路上逼了,成大事者,可萬萬不能婦人之仁啊。”
傅崇晟內心天人交戰,雖說他和太子因為皇儲之爭交惡多年,但若是就這麽把太子逼死了,他著實下不去手。
傅琮鄞借機又添一把火,“這條路本來就是你死我活,你今日若是不除——”
“不好啦!王妃,王妃吐血了!”
傅崇晟聽到外面呐喊,面色大變,對傅琮鄞道:“頌軒,茲事體大,你得容我想想,景遷身子不好,我得去看看他。”
“誒!三哥!”傅琮鄞本想勸服宣王去殺了太子,只要拿到宣王的玉令便可以調動他的人,可萬萬沒想到自己費了這一番口舌,卻被鍾卿發個病就能攪和了,更沒想到傅崇晟竟然對鍾卿在意到了這種程度。
他當然可以讓自己的人直接對太子動手,可這樣一來,他暴露的風險就大了,若是宣王知道了,還會怪自己擅作主張。
他氣得一拳砸在桌案上,恨聲罵道:“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隨即又漸漸松開五指,笑意逐漸加深,其實傅崇晟這樣,也不是個壞事。
他如此在意一個男子,遲早會讓父皇和跟隨他的大臣失望,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機會。
第二十三章 侍疾
宣王急急忙忙趕到扶風苑,進門便看到鍾卿在吐血。
宣王驚駭,忙走過去推開府醫,厲聲質問道:“你是怎麽醫治的?王妃怎麽突然咯血了!”
鍾卿虛虛地抓住宣王的袖子,淡淡地搖頭,“無、無礙......王爺,我沒事。”
宣王小心翼翼扶著他,“景遷,你、你別說話,我馬上讓人去找禦醫!”
鍾卿還沒說話,喉間又湧上一股腥甜,一口發黑的血又吐出來。
溫也在院子裡,聽到外面鬧得沸沸揚揚,著人出去看,下人回來說,是鍾卿咯血了,血跡發黑,是體內余毒長年淤積,一直無法逼出,現在複發得厲害,不知道能挺過幾時。
外面下人越傳越嚴重,溫也怔忡,似是不敢相信,前些天看著他也就是身子差了些,怎麽突然間就性命攸關了?
溫也此刻十分懊悔,鍾卿身子本就不好,情緒激動之下致使心中鬱結,便是雪上加霜,自己明知他的狀況,怎麽能與他起爭執。
溫也顧不得此前鍾卿對他冷待,此刻隻想去看看他。
向來注重儀態端莊的溫也,此時卻是腳下生風,不消片刻便到了扶風苑,見院外來了不少姬妾,溫也連禮儀也不顧,小跑著抬步跨進曾今來過幾次的房間,“景——”。
一聲急切呼喚還出口,卻見屏風後好幾個陌生的身影守在塌前,宣王則站在堂屋焦急觀望,一旁還坐著一個陌生男子,溫也慌忙收住口,盡量平穩呼吸,躬身行禮,“王爺。”
又見宣王身邊那男子與宣王容貌有幾分相似,想到宣王這兩日都與五皇子在一處,便又道:“拜見五皇子。”
傅崇晟見他方才急切的模樣,禁不住皺眉,“步履慌張,行為無狀,成何體統!”
溫也快速分析了一番此刻情形,宣王雖然焦急,可也還沉得住氣,裡間應是禦醫在診治,怎麽也不像是鍾卿快要挺不過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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