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宣王碰他,鍾卿曾一次次裝病;他被惡仆欺壓傷了腳踝,是鍾卿發落了常顯,當場打了夏綺瑤;他回門被羞辱,也是鍾卿替他解圍。
到後來他被鍾卿以脅迫之名留在身邊,他幫他救了妹妹,在昭佛寺時,他拚死相護......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護了他這麽多次。
明明已經徹底知曉了鍾卿的心意,溫也卻覺得心裡像是缺失了一大塊,鼻子不住泛酸,眼眶也有了幾分澀意。
他不是怪鍾卿瞞著他,他只是很難過,他知道得太晚,也太遲鈍了。81Zw.m
鍾卿從未掩飾過對他的心思,是自己太過小心敏感,不肯輕信於人,也總是懷疑自己。
想到自己曾數次在宣王面前獻媚討好,眼睜睜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去別的男人跟前自薦枕席,那時鍾卿的心裡該是何滋味。
那時的他不能理解鍾卿對他態度如此大的轉變,甚至還怪鍾卿不能理解自己的難處。
明明他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卻遲遲看不清。
若不是鍾卿沒有放棄,那麽,他們是不是就已經錯過了?
溫也不敢去細想,一想心裡就疼得厲害。
他不想再掩飾自己真實的欲望,他極度地渴望鍾卿。
想擁抱,想親吻,想主動同他說自己往日裡羞於啟齒的愛語,更想如鍾卿所說的那般,將自己一輩子綁在他身邊。
溫也眼中暈上一抹朦朧水色,難過全然表露在臉上,他已無心再與鍾夫人周旋,隻想盡快回到鍾卿身邊,因此此刻神情全然是真情流露。
鍾夫人看著溫也神色不太對勁,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興許還是她太高看了溫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縱使嘴上有幾分功夫又如何?
看樣子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兒子為他所做的一切,所以反應才會這麽大。
溫也的家世她了解過,也是個可憐人,溫府倒了,唯一親近的妹妹也死了,現在除了傍著鍾卿,以後在王府裡怕是寸步難行了。
鍾夫人一直以為溫也願意與鍾卿在一起,無非是仗著鍾卿能給他庇護,若說還有其他,那便是貪看鍾卿那張臉了。
至於真心,未必見得。
不想如今看他這樣,保不準是真的對自己兒子動了真情,如此這般,說難辦,倒也好辦。
鍾夫人生得貌美,掌管鍾家後宅也有能耐,與夫君鍾毅謙也曾是一對令人羨煞的神仙眷侶。
這棒打鴛鴦的事,鍾夫人向來不願去做的。
若是鍾卿的毒還如從前一般無解,便是順了孩子的心,讓溫也陪他度過這最後幾年又如何?
可是如今鍾卿有神醫的藥調理著,不出個兩三年,身子便能痊愈。以鍾卿的才能以及太子殿下對他的器重,封侯拜相那是遲早的事。
鍾卿既然身在鍾家,那也就注定了他得代表著鍾氏一族,而後才是她的孩子。
“也罷,遷兒向來是如此,他若珍惜你,再多苦寧可自己扛著也不願讓你知道,”鍾夫人狠下心同溫也說道,“可是遷兒待你這般好,你就不願意為他做哪怕一丁點的犧牲麽?”
溫也把眼中淚意憋了回去,失神地看著她,“我......能為他做什麽?”
鍾夫人覺得溫也此刻心神已經受挫,是能夠勸說他的好時機。
“我鍾家男兒,是為鍾氏而生,也可為國死,卻不能被一個男人亂了情智。”
溫也愣愣地看著她,許久沒說話。
“溫庶妃,莫要怪我說話不中聽,”鍾夫人道,“你與遷兒本就不是一路人,這份情本就有悖倫常,你又何必執迷不悟?”
“他入宣王府都是因為你,你難道還想讓他以後被世人詬病與已為人妾的罪臣之後糾纏不清?”
“已為人妾”、“罪臣之後”這兩個詞形容溫也,無一不是貶低,卻又是事實。
鍾夫人可是受過正兒八經教導的貴族嫡女,嫁入鍾家後能把各房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自然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如何能更好地折辱一個人,對她來說,那簡直是輕而易舉。
溫也垂眸,“夫人的意思是?”
“你若真的愛他,就應該趁早離開他,你不是他的良人,也不要誤了他的前程。”
溫也咬牙道:“是否是良人,合該由景遷說了算。”
鍾夫人沒想到他如此執迷不悟,面色怫然,說話便也不再客氣,“溫庶妃,人貴有自知之明,遷兒不嫌你身份,是因為他德行好,可你為何不為他想想,以你的身份,將來如何讓遷兒在世人面前立足?”
溫也暗暗握緊了拳,“那夫人以為,怎樣的人才是他的良配?”
“我兒前途不可限量,將來自會娶一位賢良淑德,能在仕途上襄助他的世家小姐為妻。”
“你別不服氣,不是我要針對你,只是遷兒他承載了我鍾氏一族的榮耀,是我大月朝未來的將相良臣,他身上有自己要肩負的責任和使命,不能留下汙點。”
鍾夫人一番慷慨激昂,情真意切,原以為溫也會有所動容,卻不想溫也只是淡淡一笑。
“前程?家族榮耀?”溫也沒了方才在鍾卿面前的羞澀,也沒了被鍾夫人鎮住的緊張。
他聲音仍是溫潤柔和,眼神裡卻帶著幾分冷意,“這究竟是景遷想要的,還是你們強加在他身上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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