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次雲越又給他換了新的藥,藥效的磨合期還沒有過去,在此期間內即使能使用內力,最多也只能發動三成。
他知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保不定什麽時候自己就會暈過去,若是沒了自己的保護,那些人將會更加肆無忌憚。
鍾卿思量片刻,把懷中那個破舊的平安福掏出來,“他們不會殺我,我在這裡擋著,雲越他們多半是被絆住了,你拿著這個,去找、找我師父。”
溫也搖頭,十分痛恨自己沒能學點功夫傍身,眼眶忍不住紅了,“我怎能丟下你......對不起,是我太沒用了——”
鍾卿淡笑,把平安福交到他手中,“阿也,你相信我嗎?”
溫也怔住,鍾卿問的不僅是此刻,還有之前被棲衡打斷時,他沒來得及回答的那句話。
溫也顫聲道:“我、我信。”
身後已經有腳步聲追上來了,鍾卿輕輕在他額上吻了一下,推開溫也,“去吧,這裡有我。”
溫也在他眼中看到了溫柔的堅定,心下一狠,不再猶豫,拿著平安福往禪房方向狂奔。
鍾卿看著溫也跑遠後,這才安心下來。
他強撐著站直身子,將手中折扇從中拆開,變折成一把鋒利的短劍,刀鋒銳利森寒,劍柄上纂刻著繁複古拙的花紋。
黑衣人衝到鍾卿面前,雙方形成對峙,山崖罅隙出處從下方匯聚一股股強勁的風,稍有不慎仿佛就要把人給帶下去。
“公子,你何必要護著他。”
鍾卿眸色森冷,“我早說過,要想動他,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第四十九章 在我少時……
黑衣人沉默片刻,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終於還是抬手。
身後的人紛紛舉刀衝過來,陣勢十分嚇人。
鍾卿卻仿佛沒看到一般,不要命地衝上前去,眼見一道寒光要刺入他的胸口,對面拿刀那人卻顯而易見慌了神,連忙把刀錯開。
鍾卿心中了然,手上動作卻並未有任何遲緩。
隨著噗嗤一聲,短劍沒入那人的脖子。
鮮血肆掠濺了一地,那人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地直挺挺往後倒去,身後便是萬丈深淵。
黑衣人頭領看到這一幕,顯然怒了,“你!”
鍾卿垂下短劍,劍尖的鮮血滴淌著,落到雪地裡,很快又被風雪覆蓋。
他這幾日齋戒,衣著樸素,一身白衣勉強蓋過身上妖異的邪性,此刻衣袍被染了血,瞧著又生出幾分昳麗詭秘,讓人膽寒。
“怎麽,不敢殺我?”鍾卿挑釁一笑。
別看這群人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但是方才鍾卿跟他們打鬥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那些人出招有所顧忌。
這些人的來歷,自然是不言而喻。
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覷,鍾卿這麽有恃無恐顯然是已經看穿了他們的把戲,上頭的那位不要他們對鍾卿動手,不然後果絕對比死還可怕。
此刻溫也已經逃了,鍾卿守在這裡又過不去,再繼續耗下去也沒必要,黑衣人頭領抬手示意,“撤。”
鍾卿就這麽一臉漠然地看著他們從後山小道上離開,直到那些人完全消失不見,鍾卿才終於支撐不住地躬身咳嗽。
他艱難地喘了幾口氣,眼中泛起森冷寒意,為了不讓他們看出自己受了傷,能撐到現在實屬不易。
不過……
他既然敢這麽明目張膽對溫也下毒手,就別怪自己翻臉無情了。
鍾卿無力地靠在冰冷的山壁上,周身經脈都像是要斷裂一般疼痛,加上風雪淒寒,隻覺得渾身都凍得快要失去知覺了。
昏迷前一刻,他模糊的視線中仿佛出現了溫也和慕桑的身影,溫也一聲聲地喚著他的名字,向他跑來。
鍾卿看得出他很著急,他很想說話,想告訴溫也他沒事。
可是他剛剛伸出手,鋪天蓋地的疲憊感和丹田處的劇烈絞痛便讓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
溫也肩上的傷剛被包扎好,雲越就去了裡間給了無大師打下手。
而慕桑和棲衡則是對著溫也跪了下來,面色凝重道:“是屬下無能,被人絆住了腳。”
溫也看了一眼裡間昏迷不醒的人,隨即搖搖頭,“他們此次有備而來,我們防不勝防,你們不必如此自責。”
棲衡卻道:“主子將公子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屬下便更應該護好公子,此次是我們護主不力,還請公子責罰。”
溫也怔忡,他一直覺得自己於鍾卿不過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孌寵玩物,棲衡一乾人對他表面恭敬也是因為他現在正得鍾卿喜愛的緣故。
直到方才,棲衡親口對他說:鍾卿把他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這番話但凡是在今日刺殺一事之前,溫也都是萬萬不敢輕信的,頂多不過覺得他們在哄自己開心罷了。
可是今日他分明是見了鍾卿怎樣催動內力元氣大傷之下,卻還想方設法讓他逃出去,這份突如其來卻又無比厚重的情誼壓得他喘不過氣起來。
溫也恍惚生出幾分無措,他把慕桑和棲衡扶起來,“起來吧,一切等景遷醒來再說。”
溫也走到裡間,了無大師正在給鍾卿輸送內裡調養真氣,他不敢打擾,便只能安靜待在一旁看著。
片刻後,鍾卿的額上已經顯現出暴汗,溫也連忙拿起手帕給他小心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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