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頁上面的內容是:“今日主子與友人飲酒,裝醉,想吃公子的豆腐。”
裝醉?裝醉!
吃豆腐!?
聯系這前後發生的事,還能有哪天裝醉?!
那晚,他分明、分明清醒得很,還假裝什麽都不懂,還對自己說那種話,要自己教他......
溫也握緊了拳,將冊子捏得發皺,氣得眼眶又紅了。
鍾卿端了魚湯進來,察覺氣氛有點詭異,他探頭去看裡頭塌上的人,果不其然,溫也緊抿著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眼眶還是紅通通的。
鍾卿心頭咯噔了一下,腦中快速閃過自己曾經做過什麽讓溫也生氣的事,手上動作都輕了許多。
他輕輕將那碗魚湯放下。
隨後小心翼翼走進來,乖順得不行,“阿也,魚湯好了。”
溫也瞪了他一眼,氣得發紅的眼讓鍾卿又心軟又心疼,他趕緊過去抱住溫也,“怎麽了?是我哪裡做錯了嗎?”
溫也一把將一旁攤開的冊子往鍾卿胸口一甩,“你自己看。”
鍾卿看到那簡短的一段話,心想,完了。
他現在跟溫也是同樣的想法,把雲越揪回來打一頓。
這孩子,怎麽什麽都敢往外寫。
“喝醉了?怕黑?”溫也質問道,“鍾卿,你能耐啊。”
鍾卿知道他最在乎的不是這個,而是覺得那晚自己裝單純騙他做那檔子事兒,想起來覺得丟人。
“阿也,我錯了......”
鍾卿認錯態度良好,也不找借口。
然而。
門吱呀一聲打開,再吱呀一聲關上,過會兒又打開,溫也從裡面丟了一床被子出來,氣鼓鼓道:“去別的房睡,別來我這屋!”
鍾卿:“阿——”
“我睡著了也不許偷溜進來!”
門砰的一聲關上。
鍾卿:“......”
鍾卿沒有去別的屋,而是裹著被子在外頭想,怎樣才能溫也不生氣?
唉,不讓他看冊子說不要他進房睡,讓他看吧,現在還是不能進房睡。
果然,還是應該把雲越拎回來打一頓。
溫也把鍾卿趕出去,自己坐回塌上,卻是不自覺又想起雲越在小冊子中記的某段內容。
“遭遇刺殺,主子為了救公子不得已動用了內力,每晚只能趁公子睡著了偷偷來泡藥浴,主子吐了好多血。都怪我,要是我不那麽貪玩就好了。”
“終於趕上了,還好爺爺將主子救回來了,可是那個姓夏的居然敢這麽對待公子,如果不是我回來晚了,一定將她千刀萬剮!”
“聽慕桑哥哥說,公子被姓夏的折磨之後,主子很自責,抱著公子哭了,他說這是他第一次見主子哭,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除夕,公子高熱不退,主子澆了冷水往自己身上倒,為主子祛熱。”
“......”
鍾卿站在門口,正想著該怎麽跟溫也道歉。
門卻突然打開了。
溫也看到他站在門口,“不是叫你去隔壁房睡嗎?你怎麽還沒走啊?”
鍾卿道:“我是怕,萬一你需要我怎麽辦?”
溫也眼裡亮亮的,仔細一看便能瞧見裡頭的水光,他嘴角輕輕一扯,下一刻,便撲進了鍾卿懷裡。
鍾卿知道,溫也從來都舍不得跟他生氣太久,也不會真的將他丟在外面。
鍾卿抱住他,下頜輕輕抵在他的發心,輕柔道:“我錯了,對不起。”
溫也搖搖頭,吸了吸鼻子,腦袋埋在他懷裡,聲音模模糊糊的,“罰你跟我回去睡覺。”
鍾卿將被子撇下,一把抱起他,“遵命。”
春來天氣漸暖,淺草沒過馬蹄,草葉上的露珠沾濕袍角。
鍾卿將溫也扶上馬,兩人笑著同郭宥一家道別。
溫令宜被郭宥扶著,不放心道:“盤纏帶夠了嗎?還有傷藥,路上風餐露宿,只怕讓人受罪。”
鍾卿笑道:“妹妹放心,人一定安全給你送回來。”
“我自是相信景遷哥的。”溫令宜臉頰一紅,也知道自己有點囉嗦了,但這兩人前幾日便說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一問緣由,是自家哥哥說想要去浪跡江湖,鍾卿自然是要陪著他。
溫令宜勸不了自家哥哥,便也只能看他們走,臨別時來送一送。
溫也道:“你們別擔心,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說不定等我們回來了,外甥或是外甥女都已經出生了呢。”
溫也又對棲衡和慕桑道:“我妹妹妹夫可就交個二位照顧了。”
棲衡和慕桑抱拳,“公子放心。”
溫也和鍾卿走了,留他們倆在溫家,倒也安閑自在。
鍾卿這才上馬,從背後擁住溫也,牽住馬韁繩,“諸位回去吧,年前我們一定會來。”
隨即他輕輕一夾馬腹,驅馬前行,兩人一馬迎著日光,逐漸消失在路的盡頭。
兩人一路並沒有什麽目的地,也並不趕時間,走到一處打聽了哪裡有新奇好玩的,或是有風景獨到之處,便策馬前去觀賞遊玩。
草野上開出朵朵素雅小花,迎著風徜徉,晴空一碧萬頃。
遼闊的原野上,停留著一匹健壯的馬。
馬背上,鍾卿從身後抱住他,正勾過他的下頜親吻。
溫也這個姿勢很是別捏,被鍾卿牢牢箍在懷中,氣息微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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