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根。”
實驗室裡一片安靜。
“我知道你聽見了,耍小脾氣也沒用。”喻江行居高臨下看著閉上眼裝睡的大塊頭,對方因過度緊張而臉頰一片發白,寬厚的唇微張吐氣。
“協議裡寫了你有配合科研院進行實驗的義務,我想我們是該好好聊一聊。”
喻江行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不禁縮了一下,他忍住想立馬消毒的欲望。
聽了他的話奧根睜開眼,直直盯著天花板。
“你不應該威脅其他研究員,更不能這麽依賴我。”喻江行頓了一下,語氣稍微溫和了些,“實驗也是在治療你,難道你不想光明正大回到蟲群裡,去保護你的弟弟嗎?”
垂在床邊的熊掌一動,喻江行知道他聽進去了:“所以,我希望你以後最好不要耍小脾氣。”
“好了,現在可以回房間了,晚飯也已準備好。”
奧根笨拙地從床上起身坐在床板邊緣,雙腳踩著地板,他看向門口。
雄蟲已經到門邊開著門等他出去。
他抿著唇起身,在有了無數次頭撞到門的記憶後終於學會了看路。
將蟲帶回隔離區的隔離室後,喻江行結束了今天的工作,去洗手間將手洗淨後回到辦公室,換下研究服後出門準備回家。
走到大廳時被一道聲音叫住了。
“江行!”
他看過去,果然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只見大門口有隻淺栗色頭髮的雄蟲在瘋狂揮手,模樣很年輕,大大的笑臉,像一個散發著溫暖陽光的大太陽。
“方樺?”喻江行眼裡一閃而過的驚訝,腳下的步伐快了些,“怎麽在這等?”
方樺是他大學同學,目前在一家醫院當醫生。
方樺的笑容瞬間有些尷尬,不自然看了周圍,訕訕道:“我們換個地方說。”
坐在吧台前的喻江行一臉黑線,看著面前半滿的酒杯無語,背後是忽略不掉的一眾灼熱目光。
“這就是你在我下班地方堵我的原因?”
自知理虧的方樺笑得更殷勤了,一副狗腿子的模樣,最後的稱呼故意拉的老長。
“我不去堵你你肯來嗎?喻大首席。”
喻江行不可置否,他轉頭看向燈光絢麗的舞台中央,在上面唱跳的是一隻雄蟲,罕見的熱情活潑,周圍的雌蟲和亞雌發瘋了一般呐喊,簡直群魔亂舞。
方樺鬼鬼祟祟掃了周圍一圈,靠近喻江行低頭悄咪咪問:“聽說你親自去摩黑塔帶回了那隻吃了三隻蟲的怪物?”
“真不愧是你!”
手指搭在杯柱的喻江行指尖一跳,慢半拍抬頭看他,啟唇:“別叫他怪物,他也是受害者……那不是他的本意。”
方樺被他那黑黝黝的眼神看得瘮得慌,摸了摸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撇撇嘴:“不叫就不叫嘛,幹嘛這麽較真!再說那本來就是——”
被那冷冰冰的眼一瞟,他立即舉手投降:“好好好,不說了。”
喻江行收斂了神情,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得到奧根新的實驗數據後,他有些意外同時還有那麽一點惋惜。
“來都來了,你就別愁眉苦臉的了。”方樺拿起酒杯和他碰杯,嘖了一聲,一點都看不出半點不愉快,“本來想找你吐黑泥的,沒想到換成我排解你了!”
喻江行才想起問對方帶他來這種地方的原因,帶著點笑:“怎麽,你也會不開心?”
聽到他說的這句方樺就不服氣了,雖然他平時看起來都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樣子,可好歹他也是隻蟲,也有自己的情感需求吧!
方樺又是憤怒又是惋惜,指控道:“你挖苦我!喻江行,你不再是那個風光霽月的君子了。”
“得了,說吧。”喻江行和他碰了下杯,抿了口酒。
“唉!”方樺先是長長歎了口氣,坐沒坐樣的倚著靠背,和一邊坐姿筆直的喻江行形成了鮮明對比,清秀的臉皺成一團。
“我突然發現婚姻生活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怎麽個不一樣?”
說到這方樺就來了興致,如數家珍地一一列出:“你看啊,以後就得和一隻蟲共同生活,生氣了得哄,做什麽都要提前報備,想納其他蟲就要進行一場大戰……”莫名的他說不下去了。
“你這是結婚後的日子嗎?怎麽從其他蟲那裡聽到的不一樣?”喻江行也很奇怪,帶著一絲調侃。
沒吃過豬肉也是沒見過豬跑的。
“你不是很喜歡你的雌君嗎?戀愛那段時間天天給我洗腦人家有多好。怎麽,現在就想納其他蟲了?”
“我沒有!我只是隨口提了一句,萬一,萬一什麽時候我遇上其他喜歡的蟲了呢!”方樺又歎了口氣,然後又憤怒起來,頭懟到喻江行跟前。
喻江行一臉嫌棄,時刻準備釋放精神力將他捆住。
“給我回去。”
方樺灌了一杯酒後趴在吧台上,手重重拍著桌面,悲痛欲絕控訴著負心漢。
“他欺騙了我!當時多麽溫柔體貼,結了婚就變臉了。”
他雌君是軍雌,當時重傷後被送到方樺的醫院,恰好主治醫師是方樺,那段時間一來二去你來我往,溫情蜜意了好一段時間。兩蟲很快墜入愛河,軍雌身體機能嚴重受損不適合再上戰場,病好後就退役結婚了。
說著,方樺又狠狠灌了一大杯酒,有些上頭了,臉蛋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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