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高漲的馬菱,很快就從部落中召集了一隻七八十人的角獸人隊伍,清點完人數,眾人就立刻跟著馬響往部落南面跑去。
大片大片的樹木只剩枝杈,角獸人們的獸形踩踏在乾枯落霜的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總感覺收獲的日子才過去沒幾天,天地間就已然是一片秋末冬初的蒼涼景象了。
祁白將獸皮簾放下,在爐子裡又添了一塊木炭。
這鐵爐子之前是為交易隊打造出來,用來在路上做飯的,此時正好能用作取暖的爐子。
說起來,祁白能坐進車廂,還是沾了羊羅的光。
以羊羅的體格,如果憑借他自己的力量,一口氣跑到巡邏地,也不是跑不到,就是估計能累得喘不上氣來。
畢竟雖然說是日常巡邏,但狼澤他們這一次去的巡邏地,距離部落至少有五六個小時的距離。
因此這邊隊伍才聚集起來,犀晝就綁著韁繩跑了過來,挑得還是部落裡最好的一輛帶車廂的板車。
不管犀晝是心疼羊羅,還是擔心羊羅會拖慢隊伍的進度,總歸他的這個舉動得到了羊羅的大力誇讚,羊羅連爬上板車的動作都十分的瀟灑。
祁白偷笑,有犀晝拉車,他們這一輛板車,可真成牛車了,還是氣派壞了的犀牛車。
車廂裡面,不僅有祁白帶來的木炭,還有走到門口時,虎雪塞進來的小竹筐,說是路遠讓他們兩個在車上吃。
將竹筐的蓋子打開,裡面的熱氣就不停地往外冒,是大廚房才做出來的黃藤瓜蒸糕,和一大竹筒熱水。
只是這些蒸糕,就夠祁白和羊羅兩個吃兩頓了。
至於其他角獸人小子,虎雪表示,那就不歸她管了。
再說,戰士們不是有當做行軍乾糧的奶豆腐和烤肉干嗎?每次外出他們都自己帶著那個,反正餓不著就行。
黃藤瓜蒸糕,就是將黃瓤藤筐蒸熟碾成泥,和上葙稞粉和羊奶揉成麵團,最後再上蒸屜蒸熟切塊。
只看這用料,剛出鍋的蒸糕得有多香就能想象得出來了。
所以說,羊羅前一刻才在車廂中打開小竹筐的蓋子,下一刻在外拉車的犀晝就被香味勾得直流口水。
真香啊,犀晝一邊奔跑著一邊想著,等回部落了,他一定也要去要一塊吃。
此時,羊羅穿著獸皮衣,外面還罩了他那件狼皮鬥篷,正一手舉著蒸糕,一手放在爐子旁取暖:“還沒有下雪,怎麽比冬天還要寒冷?”
祁白關上爐子的前蓋:“祭司爺爺,按照去年來看,現在已經是冬天了,去年的這個時候,大雪都封山了。”
羊羅微微眯起眼睛,捏著手指慢慢計算著。
還有五天就是求偶日,去年求偶日的時候,黑山上確實已經落了大雪。
羊羅歎了一口氣:“哎,這日子我都要過迷糊了,沒發大洪水之前,求偶日是在秋天豐收季之後舉行的,現在都變成了冬天。”
祁白笑了笑,是啊,從前大家都是在秋獵之後,在食物最豐盛的秋末舉行求偶日。
但現在不行,從大洪水之後,天氣突變,冬天至少提前了兩個多月。
在這之前,大家忙著搶收都來不及,哪裡還有時間和心情舉辦求偶日。
祁白說道:“回頭我就把一些重要的日子刻在日歷上,對著我做的日歷看時間就不會迷糊了。”
羊羅知道祁白說的是什麽,就是十三塊用大石板刻出來的格子,從一月到十三月,祁白將每天都記得清清楚楚。
羊羅點點頭,看來是得去看看祁白做的那些新東西,他從前跟著老祭司學得計算辦法,有點應付不了現在的情況了。
兩人在車廂內坐著,有吃有喝還暖和,除了獸人大陸上的道路不好走,兩人被顛得屁股有些痛之外,這一路倒還算悠閑。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一行人才算到了地方。
祁白從車廂中走出來,首先看到的就是遠處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頭。
車廂停下的位置距離那一大片人頭並不算太近,祁白只能隱隱看到一些輪廓。
所有人都蓬頭垢面,臉上全是黑泥,根本看不清楚長相,他們像是聽不到遠處傳來的奔跑聲,只是一味地往一起蜷縮,看不出來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害怕。
祁白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那些外族人估摸著數量上千。
這時,狼澤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過來,祁白不解地問道:“問出他們是什麽人了嗎?還有他們怎麽都擠在一起,沒有族長或者祭司之類的過來跟我們談談嗎?”
狼澤幫祁白戴好兜帽:“你再仔細看看。”
祁白好奇地瞅了狼澤一眼,跟他賣什麽關子呢,他往前走了幾步,終於明白這些人為什麽湊得這麽緊密,有些人還是背對背地坐著了。
感情他們不是自願待在原地,而是被草繩捆綁住。
差不多十人一組被捆成一個大圈,最後又被扔在了一起,好些人到現在都還保持著上半身扭曲的怪異姿勢。
不過或許是巡邏隊攜帶的草繩不夠用,還有約莫三四百人沒有被綁住,而是被驅趕著蹲在一起,用板車圍了起來。
祁白張張嘴:“這是怎麽了?”
虎猛剛從馬響手中接過粗草繩,看樣子是打算繼續用草繩去捆人,他齜了齜牙:“我們看著這一大群獸人有老有少,還有背著獸皮的,以為他們是向北方遷徙的部落,本是想告訴他們,前面是有主的領地,讓他們換個方向遷徙。哪知道,他們看我們人少,板車上又裝滿了獵物,竟然話都不說,直接要搶奪我們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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