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建立之後,大家要面臨的誘惑會越來越多,隨之而來的問題也一定會越來越大。
祁白不可能做出控制族人們思想的事情,但是正確地引導卻是必不可少的。
祁白道:“我覺得,一座城池的建立,應該有一套可以讓所有人都信服的明文秩序。”
狼澤:“明文......秩序?”
馬菱也在心中默默重複一遍,明文秩序?這幾個字分開來他都知道,可是合在一起,他怎麽就覺得那麽難懂呢?
“嗯。”祁白點點頭。
獸人大陸上並沒有條款清晰的成文法律,至少在祁白的認知中,並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法律。
獸人部落的規則,更像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法,並且這種習慣法,還是建立在宗族和信仰之上的。
作為一個部落的族長或者祭司,他們擁有族內事務的絕對話語權,他們的話語是法律,他們的指令就是執行,再加上口口相傳的傳承方式。
不難想象,獸人部落中的規則,甚至一個部落的發展,會有多麽大的不確定性。
馬菱滿臉問號地聽著狼澤和祁白討論,聽到這裡終於抓住了重點,他用拳頭捶了一下掌心:“對,我們有文字了,你說的這些都可以記下來,只要幼崽們學會文字,他們就能知道部落的規矩。”
祁白笑了笑:“記錄的前提,是我們存在規矩,這也就是我說的明文秩序,或者說是法律。”
“一個城池的人數實在是太多了,我們不可能像從前那樣教導每一個族人。不過,我們可以把族人們生活中可能涉及的方方面面,都制定成確定的,所有人都要遵循的法律,同時規定違反這些法律的懲罰。”
“這樣一來,族人們的行為可以得到約束,即便出現了如馬涼這樣的情況,我們也可以按照法律決定懲罰。”
祁白其實很早就想說了,他們現在的部落裡,雖然有懲罰的方式,不過實在是太簡單粗暴了。
這些懲罰動輒就是放逐和殺掉,很少會有區分。
就比如說殺人和盜竊,這兩個惡劣程度完全不同的行為,在獸人部落中的懲罰手段幾乎是一樣的,甚至在許多部落中,盜竊的懲罰可能比殺人還要嚴重。
狼澤問道:“還能有什麽樣的懲罰?”
不得不說,祁白今天說的這些,還真是有點涉及到狼澤的知識盲區了,普通獸人的懲罰,一般不都是這樣的嗎?難道要像對奴隸那樣打罵嗎?
狼澤直覺祁白應該不會這樣做。
果然,祁白眨眨眼:“還有很多辦法啊,而且你剛剛還用到了一種。”
狼澤愣了一下:“我用到什麽了?”
“在馬衝的保證下,限制馬涼一定范圍的自由,這就是一種很好的處罰方式。”
在祁白看來,這不就是管制和人保的結合嗎,而且還是連帶責任的人保,即便不使用暴力,也能起到很好的限制作用。
當然除了這樣特殊的刑罰種類,像是徒刑和罰金,都很適合部落的發展,尤其是懲罰性質的勞動,這不比直接把人打殺了有用。
當然了,亂世用重典,死刑這樣的刑罰,在獸人城池中肯定不能廢除,甚至株連的懲罰也是可以考慮的,只有擁有足夠的威懾力,才能保證法律的威嚴。
狼澤問道:“你說的徒刑,不就是把犯罪的獸人重新變成奴隸嗎?”
祁白搖頭:“不是變成奴隸,是要接受勞動改造,除非他們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責,否則這樣的懲罰都是有時間限制的,他們可以保留自己的私產,服役完畢還有機會重新回到普通獸人的生活,和變成奴隸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狼澤正琢磨著這些方法在城池中的可行性,祁白又提出了一個觀點:“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如馬菱今天的作為,也需要進行規范。”
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開始走神的馬菱,聽到祁白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猛然打了一個激靈。
反應過來祁白的話,馬菱不解地問道:“我今天幹什麽了?”
狼澤也同樣一臉疑惑地看著祁白。
祁白說得口乾舌燥,他清了清嗓子,又開始給兩人解釋執法權的概念。
“總之,馬菱雖然是巡獵隊的副隊長,但是他到底有沒有執法和私自審訊的權利,這些都不好說,我覺得,我們最好是能成立專門的執法和司法部門,這樣才能保證權利不會被亂用。”
馬菱表情有些空白地問道:“那我下次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到底還該不該抓人?”
“抓是肯定要抓的,”祁白撓撓頭髮,“這不是抓不抓的問題。”
哎,在根本就沒有程序可言的獸世,祁白也不知道該怎麽跟馬菱解釋程序正義了。
狼澤輕笑著揉了揉祁白的發頂,他已經能明白祁白的意思,如果能夠完成祁白的這些設想,在黑耀之城中確定了律法。
狼澤相信,他們的城池,定會像板車上的骨輪一樣,只要稍微施加一點力量,就能平穩地向前運行。
只要作為板車動力的城主和大祭司,能夠把控好板車前進的方向,那麽黑耀之城能夠達到的,一定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更遠。
祁白在狼澤掌心蹭了蹭,衝狼澤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嗯,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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