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樣的交換方式,對獸人們來說或許還是太難了,祁白便設立了一個易司,這裡即是一個交換地點,同時又是一個鑒證地點。
雲安蹲在左右平衡的天平秤前,頭也不回地喊道:“猻青猻青,那你知道一升是多少嗎?”
猻青到底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看到這些精致的器具,也早就有些按捺不住,只不過房間裡有那麽多活他才沒有動作,此時聽到雲安的問話,眼神不免就有些飄忽。
猞栗看著好笑,對猻青說道:“我們都還不會用這些新的工具,你不是在刺以那裡學了怎麽用嗎?正好趁現在教教我們吧。”
在木工手藝上,猴肅和狐火各有所長,易司需要的這些精密工具,還是得依仗猴肅和刺以,他們師徒能做得更細致一些。
猻青聞言,立刻就把手中的抹布扔到了一邊,兩步跑到矮櫃前面,挑出了一個小鬥:“計算黃豆的時候不能用秤,得用這個鬥,豹白哥哥說了,我們計算所有物資價格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要確定好一升黃豆,這個是我們交易表的基礎。”
只要談到交換,有一個問題是繞不過去的,那便是物價的計量單位。
在獸人大陸上,大部分部落已經無意識地將鹽當做了流通“貨幣”使用。
可黑耀之城的物價的計量單位,祁白並不打算用鹽,鹽這個東西在黑山之外或許十分稀罕,但是在黑耀之城卻沒有什麽稀奇。
祁白可沒打算搞什麽鹽鐵政策,獸人的生活本就夠艱辛,他們自家人用鹽完全沒有節省的必要。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黑耀之城要是還以鹽作為計量單位,這兌換的模式還沒開展起來,大家就得面臨通貨膨脹。
至於真正的錢幣,黑耀之城倒不是沒有能力鑄造,至少目前做出一些鐵幣來對於黑山部落並算不上什麽難事。
這東西也不怕仿造,除了獨特的模具之外,鐵器本身的價值就很高,仿造鐵幣到最後很可能與現代一些仿製硬幣的人一樣,不僅沒賺反而賠個底朝天,一個弄不好被抓住還是重罪。
只是說是這麽說,可黑耀之城的生產力到底還是不算高,有這些力氣還不如多做一些鐵製農具。
族人們對貨幣的接受程度更是一個未知數,能不能順利流通起來也是個問題,因此這時候創造出貨幣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黑山部落倒是有一個現成的工分計算方式。
部落從很早開始,除了給大家發放固定食物之外,還開放了用工分交換物資的制度。
可這一制度,在黑山部落中實施倒還不算什麽,畢竟許多族人已經有了基本的算數基礎,再加上從前黑山部落的人數並不算多,記錄起來倒是沒有什麽難度。
可自從第二批工人來到黑山之後,記分員們每天需要記錄的數據就龐大了起來,光是指著記分員自己進行記錄和統計已經有些吃不消,往往需要中隊長和記分員一起核算。
曾經計分制度在黑山部落有必須要存在的理由,那便是考核工人判斷他們是否有加入部落和城池的資格,如今大部分工人都已經通過了考驗,再加上突然暴增的人口數量,從前的計算方案顯然急需進行調整。
此外,計算工分這個制度,即便是在黑山部落中,也是存在一個後遺症的。
大家都已經習慣了部落給什麽就吃什麽,部落發什麽就用什麽。
從前族人們很緊張自己的工分,那是因為大家要攢工分換取加入部落的資格,但是現在大家沒有這個壓力,對於工分的態度就變得無所謂起來,反正羊羅給大家記工分的時候,每個人都是高高興興的,但是實實在在用上工分的人還真是沒有幾個。
除了獸皮和陶器這些必須從羊羅手中兌換的物資,如食物這樣的物資,大家還是習慣單獨外出尋找和狩獵。
在這方面上,成年獸人還沒有幼崽們接受得快,羊羅那裡都快要成為幼崽的零食小賣部了。
祁白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旱澇保收的耕作收獲更適合作為城池物價的計量單位,而讓比葙稞更便宜的黃豆作為基礎單位,也省得易司和族人們計算起來麻煩。
接下來,城池會給一起乾活的族人們,每十天發一次工資,同時開放製造坊物資的交換,讓大家逐漸熟悉自由交易,發揮自己的特長,最終實現城池內部的商業發展。
說來說去,祁白為的還是刺激族人們的乾勁。
他可不覺得大家是一個城池的,就要一直在一個大鍋裡面攪飯吃。
每個人的生活都應該是靠自己的雙手創造,有多大的能力就吃多少碗飯,城池不可能一直維持著生產大隊的發展模式。
七司的房屋雖多,但佔地面積都不算大,工程隊搭完這幾棟房屋的院牆,便沿著這一排房屋,向西向東建造了一個大食堂、一所學校以及總共六個大工坊。
城池西北角的倉場以及城池東北角的軍部也在同時施工,在這期間祁白也終於研究出來了日晷的角度。
隨著祁白與狼澤合力在中心廣場雕刻了一個五米多高的大日晷,黑耀之城除城牆之外的公共設施,已經全部建設完畢。
只不過,黑山半山腰上,黑山族人們齊齊聚集在兩棵大樹下的廣場,臉上卻沒有多少高興的神情。
站在隊伍中間的一個大漢,梗著脖子大聲喊道:“我們不分,我們就要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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