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神使張了張嘴, 似乎還要問些什麽,大巫交疊的手指在手背輕輕敲了敲,問道:“怎麽不見清池城的小城主?”
木神使的思緒果然被他帶偏,搖了搖頭說道:“小城主雖然年輕,身體卻差了一些,從前幾天開始就一直拉肚子,今天更是連走路都有些困難,他現在正在萊巫子安排的房子內養病,我給他準備了藥草,他這樣子沒有幾天怕是好不了。”
“有木神使在,小城主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木神使顯然對於這種誇讚十分受用,他笑著撫了撫胡須,看向身側出神的堵神使,然後微微向後仰了仰身體說道:“堵,我們許多年沒有見過,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好,明天你到我那裡去一趟,我給你好好看看。”
兩人一同在稷城神殿共事許多年,不過堵神使從前在神殿並不受重視,連帶著神殿中其他神使與他的關系也並不親近,自己算是神殿中為數不多跟堵神使有點交情的人。
不然只是為了一個受傷的司侍,又在這樣寒冷的冬天,即便有倉神司給的好處,也沒幾個人願意出遠門。
木神使的話音落下,大巫的動作微頓,緊接著擺正手中骨杖的位置,偏頭看向正在說話的兩人。
堵神使轉過頭,他的雙眼之下有著青色凹陷,在火光之下像是深深的窟窿,但他的精神卻很是高漲:“我的身體你還不知道嗎?我就是有些累了,費那個工夫幹什麽,還有,什麽你的我的,待會兒你就跟著我一起回神使殿,別去住他們給你安排的地方。”
木神使聽他這麽說,也沒有繼續深究,而是大口吃起了桌子上的食物。
即便是三上城之一的稷城,今年城中獸人的收獲和收上來的供奉也少了許多,連帶著他們這些神殿神使,分配到手的食物也只有往常年的一半。
說起來有些丟人,木神使在神殿中都好久沒有敞開肚子吃這麽多食物了。
他之前倒是沒有想到,萬骨之城一個中城,竟然有這麽充足的食物,這也是這一趟的意外之喜了。
“光吃食物有什麽意思,萬骨可是有好東西的,”堵神使衝坐在下面的柯司侍說道,“去,找幾個噬金奴隸過來比劃比劃,給我們助助興。”
大巫幽幽道:“堵神使,下面還有部落過來的使者呢。”
“我差點給忘了。”堵神使拍拍腦門,然後對木神使說道,“這個回頭我單獨給你看。”
“你去找幾個普通奴隸。”
柯司侍站起身應道:“神使,已經都安排好了,我現在就讓他們過來。”
說話間,幾個獸人抬著一個巨大的木籠子走進大殿,將木籠子放下,這些人又將兩個奴隸驅趕了進去。
大巫殿無法容納下兩個角獸人的獸形,可如果隻將兩個人形關在一起戰鬥,可沒什麽意思,萬骨的獸人便琢磨出來這麽一個樂子。
只見被抬進來的木籠子上面,正懸掛著一排骨刺,兩側有獸人拽著草繩,他們將骨刺一點點向下放,直至骨刺落到地面之上。
整個籠子內只有一個角落沒有骨刺,被關在籠子裡的獸人,必須在骨刺完全降下來之前進入安全區域,否則便會被鋒利的骨刺刺穿。
而顯而易見地,那塊安全區域只能容納下一個獸人站立,可以說只要進入了這個籠子,最多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出來。
坐在最末尾的三人自然一眼就看出這其中的關竅。
臉上還帶著一點稚氣的少年眉頭緊蹙,他剛要起身,就被身邊的中年男人拉住。
“父親!”少年低吼一聲,“即便他們是奴隸,也不該被這樣對待。”
中年男人面頰凹陷,側臉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讓他看起來陰鬱可怖:“坐著別動。”
“凜,你父親說得對,”另外一個獸人見狀,勸道,“這裡不是部落,不能像往常一樣衝動,你要是不喜歡,就多吃一點東西。”
一陣“嘩嘩”響聲,木籠子的門被關上,籠頂的骨刺開始緩緩下降。
籠中的兩個獸人嘶吼著衝向對方,很快就有鮮血噴濺到籠子上。
狼凜握緊拳頭,他心中不忿卻什麽都做不了,最後只能賭氣轉過頭:“城池有什麽好的,我再也不來了。”
中年男人卻將他的頭重新掰回來:“什麽喜歡不喜歡,這就是真實的世界,他的年紀不小了,是該認清這些的時候。”
“否則,我怎麽敢將銀月交給他。”
狼凜抿著嘴,眼中很快浮出了淚光,眼看其他人就要看過來,狼塏連忙製止道:“行了,爍,這些都可以慢慢來,快放開手吧。”
等狼爍松開手,狼塏趕緊將狼凜往身後拖了拖。
替狼凜揉揉被捏紅的脖頸,狼塏看著狼爍的背影歎了口氣,狼爍這些年越來越陰晴不定,就連對自己的幼崽都這麽沒有分寸。
與席位最末尾的緊繃氣氛不同,主座上的木神使看著這新鮮的“大玩具”,笑得格外開懷:“有意思,你們這籠子有意思,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堵你說的東西了。”
聽著兩人的對話,大巫瞥了一眼坐在他左手邊的萬骨城主。
從宴會開始之後,這所謂的萬骨城主,便連場面話也顧不上說,只是一臉淫笑地摟著一個年輕獸人。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