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眼見到駱束帶來的貨物,幾人一定覺得他得了瘋病,說出來的話全是瘋話,然而事實擺在眼前。
不論是木杖、陶器還是細膩的布料,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眼前能承裝這樣多貨物的板車和藤筐,這些事實都在告訴他們,駱束說的極有可能不是謊話。
這城池或許真的沒有借住神殿的力量。
羽冠獸人道:“這樣一座城池,怕是百年都難以建成。”
豹鑿道:“談大人說得有理,這城池建在北地,那裡是獸人們極少踏足的土地,這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麽一直沒有人發現他們了。”
雍神司眼皮微垂:“把那個駱束帶過來問話。”
“是。”
駱束帶著憨笑進入庭院,對在場的四人熱情地行了禮,似乎對被豹奚強行帶到獸神之城完全不在意,那樣子看起來不像被困,反倒像是來這裡做客。
豹鑿指揮仆從給駱束搬來一個凳子,態度尚算柔和地說道:“你提到的黑耀之城,神司頗有興趣,你都知道什麽,務必詳細地說出來。”
“神司能見我,是我的榮幸,我自然不會有任何隱瞞。”
接下來的對話,順利到讓豹談和豹鑿有些吃驚,兩人準備的一些審訊技巧都沒能派得上用場。
駱束可以說是相當配合,不論是誰的問話,他都認認真真回答,甚至還會在幾人沒問到的地方,進行細節擴充。
以至於在駱束細致地描述了黑耀之城的位置之後。
豹談忍不住抽了抽額角,充滿試探地說道:“你放心,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我們不會讓外界知道是你透露的。”
“說出去應該也沒有關系,反正崧蕪和莽荒人都知道黑耀之城的位置,我覺得黑耀人也沒想隱藏,而且,”駱束憨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進入黑耀之城後,只在城池的外圍居住,城池內的一大片區域,我都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崧蕪?”
上位的雍神司突然開口。
萬骨之城被熾虎族佔領的事情,早就傳入了中央神殿。
紅豺族在中央神殿的兩位神司,不止一次到大神司面前鬧過,想要讓熾虎將他們的城池交出來。
然而一向低調的熾虎扶神司,這一次態度卻很是堅決,他直接在認命神使的降神祭典上,公布了萬骨對神殿神使和司侍的所作所為,並表明,熾虎族不是覬覦那一座城,只是萬骨之城罪孽深重,他們才為神殿肅清罪人。
這一刻,紅豺的兩個神司再也無法說出任何反駁的話。
任何人不得殺害神殿神司和神使的性命,是中央神殿凌駕於所有獸人的特權,觸犯了這一點,便是觸犯了中央神殿所有人的利益。
萬骨大巫竟敢殺害神殿神使,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到了紅豺一族的身上。
如果說,之前神殿中的其他九位神司還在觀望的話,在扶神司說出萬骨大巫的事情之後,他們便成為了一個整體。
事實上,紅豺族的兩個神司覺得冤得很,他們並不知道萬骨大巫私下的動作,甚至就連倉神司也不知道,不然他們也不會蹦躂得那麽厲害,可這時候再解釋已然沒有人會相信。
最終還是大神司出面,承認了崧蕪之城的地位,才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
只是雍神司沒想到,這件事聽起來,似乎還與黑耀之城有些關系。
駱束立刻端正坐好,從他來到這裡,這位雍神司還是第一次開口,他回道:“是的,熾虎攻打萬骨的時候,我恰好在那裡,黑耀也參與了其中,我正是跟著崧蕪和莽荒的隊伍去了黑耀。”
“說起來,我這一次去黑耀的時候,也有一支軍隊正在攻打黑耀......啊!” 駱束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捂住胸口。
豹鑿皺眉:“你見到了什麽?直說就好。”
駱束像是才反應過來:“那隊伍,好像就是倉神司帶領的,一定是倉神司找黑耀報仇去了。”
“倉神司打下黑耀了嗎?不......你從黑耀拿到了貨物,是黑耀贏了?”
駱束點了點頭:“是的,黑耀贏了。”
幾人對視一眼,豹談聲音很低:“他們戰敗了,倉神司人呢?”
“這兩族的戰場我哪裡敢靠近,只是遠遠看了幾眼,”駱束搖頭,“最後有一隊人離開了黑耀,或許倉神司大人就在其中吧。”
院中幾人神情微妙,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駱束一臉無辜地坐著,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說出了多麽驚人的消息。
就在這時,一個仆從突然來報:“神司大人,滿神使求見。”
雍神司停頓片刻,滿神使是上任大神司的貼身神使,如今已經很少外出走動了,他怎麽會突然來這裡?
雍神司看了駱束一眼,點頭道:“讓他進來。”
滿神使並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後還帶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獸人,這兩人角獸人高大魁梧亞獸人纖細婀娜,氣度竟不輸在場其他人。
駱束看到來人,便低下頭,恨不得將腦袋塞到地底下。
雍神司站起身,淺笑著與滿神使寒暄,滿神使向他介紹道:“這是清池城的駱覆城主和瑕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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