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額連村長看得開啊,他們現在擁有的食物,已經比往常年多太多太多了,冬天他們又不用外出乾活,吃那麽多幹什麽。
再說了,驢薑裡長已經跟他們說過,哪怕進入了冬天,他們依舊可以在石樓裡種菜,再加上狩獵隊帶回來的獵物,他們想餓死都難咧。
祁白仔細聽著,又詢問了獸皮和其他用品的存量。
額連村長也都答了上來,祁白點點頭,別看這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能關系到每個族人的生活,祁白這一趟問下來,就發現並不是每個村長都能全部答上來。
一些村長們欠考慮的地方,祁白都要記下,回頭讓各司制定出解決的章程,一方面下達到各村讓裡長們監督執行,一方面則要作為實務課程的內容教給學院的學生們。
這一任的村長們大多都是部落原先的族長,只要他們不犯大錯,祁白就不打算動他們。
不過在他們之後,村官也是要進行考核的,村落治理和發展的觀念,必須提前灌輸到下一任接班人的腦海中。
兩人說著話,跟著祁白一起過來的牛萩和驢薑,已經張羅了開來。
牛萩是負責這一裡收成的戶司官員,他手裡拿著一個冊子,這冊子上記錄的是年初幾村耕種的記錄,此時他便要按照冊子上的記錄收稅。
驢薑則是這五個村落的裡長,他手裡也有一份記錄,不過他現在認識的字十個手指都能數過來,他跟著過來更多是學習和見證。
族人們提著裝滿糧食的藤筐排隊,牛萩每念到一個人的名字,便有一個人提著藤筐來過來上稱,確定數量無誤後,牛萩便會在這個族人的姓名後面打個勾。
不一會兒,板車的車鬥裡便裝滿了糧食,隻待一個五十人車隊裝滿,便會拉回城池。
祁白在城外忙碌了幾天,才回城統計城主府的收成。
有牛吾和藪虞他們這些工人在,城主府今年比去年又多開了一頃荒地,不過種的地雖多,但城主府的花銷也大,還是需要仔細核算才行。
祁白一邊想著一邊往城北走,這時,他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低低的談話聲,間或還夾雜著啜泣。
祁白腳步放緩,循著聲音找去,很快便在巷口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一個手推車翻倒在水渠旁,推車旁放著許多零散的竹筐,竹筐裡裝的是木花,不過此時正濕漉漉地往外淌水。
手推車旁正蹲著一老一少兩個獸人,年輕獸人渾身都濕透了,此前應該下水撈過木花。
“嗚嗚,”年輕獸人抓著手中斷了一半的木輪,哭著對老獸人說道,“這可怎麽辦,我弄壞了城池的車子,他們會不會把我吃掉。”
祁白腳步頓了頓,看了看兩人赤裸的皮膚和身上的奴隸印記。
現在的天氣雖然還有些悶熱,但黑耀的獸人們早就習慣了穿著衣服,一般情況下,都至少會穿一件薄獸皮做的背心。
不過眼前的兩人卻沒有這樣的意識,一開始祁白還以為他們沒穿衣服是因為要下水撈東西,如今看來應該不是那樣,再結合兩人身上的奴隸印記,祁白判斷他們應該是剛剛才來到黑耀的獸人。
怪不得會因為弄壞一輛手推車而害怕。
祁白故意發出一些響動,年輕獸人不自覺地瑟縮一下,祁白柔聲道:“這些用木頭做的板車,本來就會損壞,不用太過擔心,黑耀不是食人部落,在這裡沒有人會吃掉你們。”
那年輕一些的獸人轉頭看向祁白:“真的嗎?那......他們會打我們,不給我們食物嗎?”
“......胡,你們人呢?”
聽到喊聲,那年輕獸人的脖子又像鴕鳥一樣縮了回去。
祁白聽這聲音耳熟,一轉頭就見來人果然是鼠林。
這些日子城中沒有需要修建的建築,鼠林便幫忙照看紡織坊的工作,只是他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過來送木花的獸人,才出門沿路尋找起來。
“豹白,你回來啦!”鼠林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幾天沒見的祁白,先是高興地跟祁白打了招呼,隨後才對地上的兩人說道,“你們兩個怎麽到這裡來了,還弄成了這樣?”
黑耀城池太大,這兩人顯然是走錯了路。
祁白道:“他們車子的木輪壞了,找人來修一修吧。”
鼠林湊過去看了看,歎了一口氣說道:“只能這樣了,這些木花全濕了,得拿回去重新曬幹才能用。”
祁白指了指鼠林,衝兩人點點頭:“這下放心了吧,你們的隊長不會怪罪你們的,下次小心一些就行。”
有鼠林在,這裡就沒有祁白什麽事了,然而就在祁白轉身離開的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老獸人卻突然開了口。
“你做了大祭司,就不打算認我們了嗎?”
鼠林眉頭皺起:“你在說什麽?”
年輕獸人愣了一下,恍惚地看向祁白的頭髮:“你......你是貓白......”
眼前的青年,面容清雋身姿挺拔,漂亮的眉眼帶著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舉手投足是讓人下意識拜服的氣場。
如果不是那一頭白發,如果不是那與記憶中有七分相似的容貌,他根本無法將眼前的人,與記憶中那個總是獨來獨往的少年聯系到一起。
能喊他貓白的人......祁白很快認出了面前的兩人,不過他隻記起了老獸人豹藿的名字,至於這個哭哭啼啼的年輕獸人,實在是沒什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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