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裡話外,顯然是要將所有神殿人員的死亡,全部按在惡骨城主和大巫的頭上。
“神殿建立一座中城不容易,我們不希望將這座城荒廢,才替神殿接管,建立一座新的崧蕪之城。”
大冬天的,木神使額頭上卻冒出了豆大汗珠。
這人三言兩語,便將這一場改天換地的變化,描述成了為神殿分憂,惡骨建立的城池,也變成了神殿的財產。
這樣一來,寂雖然帶兵佔領了萬骨之城,但他們名義上卻一點錯都沒有,這件事即便是捅到中央神殿去,熾虎一族也佔理。
更不用說,熾虎族本就不是小部落,他們可是獸神之城七大家族之一,哪怕現在熾虎沒落了,但底子到底在那裡,如今中央神殿中還有一位扶神司,招惹他們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熾虎這樣明目張膽地佔領了倉神司的中城,是不是也就意味著兩位神司要正式開鬥了?
木神使不得不多想,萬骨大巫能這麽肆無忌憚不將他放在眼裡,是因為背後有倉神司,他千裡迢迢過來幫忙,卻差點被害,這個仇他記下了,讓他投靠倉神司是絕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他還不如給自己找一個牢靠的靠山。
當然最重要的是,木神使看著泰然自若的寂,他有一種預感,如果自己不同意他的說法,對方一點都不介意讓惡骨的謀殺名單上再多一個神使。
木神使抹掉額頭上的汗水,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寂城主說得對,萬骨之城發生的事情,我會如實上報給上城和中央神殿,相信神殿也會讚賞您今天的作為。”
對於木神使的上道,祁白幾人都很是滿意,不過現在還不是可以讓木神使離開的時候。
寂招呼來虎燎,讓他將木神使好好安頓下來。
此時整座城池之中,最高興的就莫過於虎燎了。
他萬萬都沒有想到,一切竟然進展得這麽順利,這麽大一座中城,真的被寂拿下來,就連他原本還防備著的銀月和聖羚人,也沒有提出一絲異議。
聽到寂給自己安排差事,他立刻興高采烈地應下。
封鎖城門,全城搜查,萬骨之城的清算才剛剛開始。
使團落腳的院子內。
祁白和狼澤推開石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石屋內站滿了人,所有人都焦急地看著石床上躺著獸人。
聽到開門聲,坐在石床前的狼凜轉過頭,看到來人立刻站起身:“大祭司,你救救我父親吧,救救他吧。”
昨天一整夜他們都在大巫殿外,狼凜自然看到了祁白的治療手段,他相信只要祁白肯出手,一定可以救活狼爍。
狼爍躺在石床上,刺入胸口的骨刀依舊懸掛在那裡,他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一雙眼睛目光渙散地盯著屋頂。
這樣嚴重的貫穿傷,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更別說,祁白根本就不想救。
狼戰一拳打在石牆上:“狼爍,你會有現在這樣的下場,都是自找的,你犯下的罪行,別說死一次,就是死兩次,死十次也不為過!”
狼凜哭著搖頭:“不是這樣的,一定是有什麽誤會,父親不會背叛部落,大祭司,您救救......”
“凜......”
“父親。”狼凜回到石床前。
“扶我起來......”
狼凜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父親......”
“扶我起來!咳咳!”
狼爍重複一句,因為激動而牽動了胸前的傷口,止不住咳嗽了起來。
狼凜不敢再勸,只能順著狼爍的意思,將他扶了起來。
狼爍望著站在門口高大威武的狼澤,再看看自己身邊哭哭啼啼的狼凜,使勁閉了閉眼睛。
他輸了,他徹徹底底地輸了,不論是他自己,還是他的幼崽,他永遠都比不過那個人,比不過那個草原上人人稱讚的狼王。
再次睜開眼睛,狼爍的神情無比平靜:“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做的。”
狼塏雙手抓住頭髮,痛苦地轉過頭去。
一旁幾個角獸人卻不明白族長在說什麽。
大巫殿只允許進入三個人,他們剩下這五個人便一直等在石屋裡,只是他們沒有想到,一直等到天亮,等到的卻是狼爍重傷歸來。
五人早就已經急得團團轉,如果不是狼爍攔著他們,早就外出求援了:“族長,有什麽事,等您好了再說吧,他不肯就您,我們去求上城的神使,神使一定能救您的。”
“狼舜不配成為銀月的族長,他沒有野心,隻想守著大澤生活,咳咳,咳咳......”
幾人向外邁出的步子陡然停下,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石床上的獸人。
狼爍劇烈咳嗽,骨刀周圍的傷口流出股股鮮血:“可銀月是草原上最強大的部落,銀月應該變得更加強大,應該成為讓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他沒有本事,就該將這個位置讓給我來坐!”
狼澤的手指一點點收攏,骨節發出咯咯響聲。
“胡說!”祁白咬牙道,“狼舜族長是草原上的英雄,是他讓草原安穩富足,草原上的獸人都敬重他,而你不過是一個心中只有嫉妒和私欲的小人,你永遠都不能跟他相提並論。”
狼爍死死盯著狼澤和祁白,說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幾十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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