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碰了碰狼澤有些遲疑的手,催促道:“那裡面還混著種子呢,別漏了,都給我裝起來。”
直到將巫地穴中的烏草全部裝好,兩人才帶著獸皮袋,朝著停在阿莫部落外的板車走去。
此時拉著板車的五名角獸人,全部都是這一次從交易日上換回來的奴隸。
事態緊急,狼澤不可能讓強壯的黑山族人留下來看守物資,對於他們來說,族人的生命永遠都要比食物更重要。
狼澤也不擔心這些奴隸會趁著眾人戰鬥的時候帶著物資逃跑,只要他們敢逃,狼澤就一定能找到他們,而那時候,黑山部落可就再也不會容納他們。
好在沒有人做出這樣愚蠢的行為,在戰鬥結束之後,他們便帶著板車離開了藏身之處。
此時,板車上正躺著被救出來的族人,貂蘭正在他們身側照料,見祁白和狼澤回來,她迎上前問道:“有解毒的藥草嗎?”
祁白將獸皮袋交給貂蘭,搖頭道:“沒有,不需要解毒,到了時間他們應該會自己醒來。”
地窖中的獸人被全部救了出來,然而不論是銀月部落還是驍牛部落的族人,都比最初進入中這個部落時少了幾個。
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現在是狩獵季,阿莫部落的食物充足,這才讓大部分族人們獲救。
人數上的落差,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出來,然而大家都盡量不去提及已經失去的族人,他們現在要做的,是照顧好身邊還活著的人。
這時,犀晝跑了過來:“狼澤,豹白,快過來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麽!”
面對有些腐臭的地窖中成堆的物資,所有人都有些發懵。
要知道在場的黑山族人們,除了虎猛和牛勇,全部都是因為部落戰敗而成為奴隸的角獸人。
虎猛和牛勇的年紀還小,從來也沒有參與過部落間的戰鬥。
也就是說,大家都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多戰利品。
也正是這個時候,祁白才終於明白,為什麽會有部落放著自己的好日子不過,要去攻打其他的部落,狩獵季末尾的部落倉庫,真的是太誘人了。
狐喬搓搓手:“這咱們能帶走嗎?”
祁白小手一揮:“帶走!”
當然要帶走,這麽多物資,不帶走豈不是浪費了。
只看這個地窖之中,不但有獸皮和植物,更有許多醃製好的獵物,只不過可以看出阿莫部落的鹽並不多,醃製手法也不嫻熟,許多肉都已經有些腐爛。
不過這也沒什麽,總歸都是白得的,也沒什麽好挑剔的。
這一下,隊伍中氣氛,終於從廝殺中重新活躍了起來。
角獸人們用藤筐從地窖一筐筐地向外搬運物資,亞獸人則在板車旁,將這些物資進行挑揀,一點點堆在板車上。
大家的動作很快,夜幕降臨的時候,原本就已經滿滿當當的板車,又高出了一大截,與此同時,每個角獸人的鞍具上,也額外多出了兩個包裹。
祁白向後退了幾步:“不能再放了,這些就夠多了。”
狐喬大口咬著肉,說道:“這才不夠多呢,再多食物,我也能在路上吃完。”
祁白笑道:“行了吧,我們的板車要是被壓壞了,上面的物資,我看你一個人怎麽搬回部落。”
狼澤衝所有人說道:“將食物吃完,我們馬上出發。”
“好嘞!”眾人大聲回道。
祁白望著遠處剩下的阿莫族人:“這些人要怎麽辦?”
狼澤道:“大部分部落會將這些人帶回去,作為部落的奴隸。”
祁白知道黑山部落現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口,只有部落壯大他們才有生存的底氣。
然而看著這些以同類為食的獸人,祁白一點也不覺得黑山部落能改變這些人,這帶回去純純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他皺了皺眉頭,有些嫌棄地說道:“那還是算了吧。”
狼澤當然不是真的想要帶這些人回部落,他回想著阿莫族人將祁白當成兩腳羊扛進地窖的樣子,目光冷得似能結出冰霜。
祁白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狼澤便淡淡說道:“那就殺了吧。”
祁白抓住狼澤的胳膊:“等一下,咱們有話好好商量。”
如果說先前殺掉阿莫部落的戰士,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救出他們的族人,那麽祁白不但不會反對,而且自己都衝鋒陷陣,殺死了好幾個獸人。
然而在面對剩下的這些年幼的幼崽和亞獸人,祁白真的無法做出這樣的決定。
狼澤:“你想放過他們?”
祁白的手緩緩放下:“我不知道。”
無數歷史告誡著後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在這樣不安定的土地之上,誰也無法預知未來的走向。
祁白:“我知道,今天放過了他們,或許就是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可是,”祁白望著地面,“讓我殺這些不能反抗的孩子和亞獸人,我下不去手。”
這些人蒙昧愚鈍,是巫的幫凶,這樣的他們該被判死刑嗎?行刑的人又該是自己嗎?祁白沒有答案。
狼澤眼中的殺意慢慢消退,他看向圍在火堆旁的族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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