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手中的石板上,畫著的是“己”字型向上的煙道,這是祁白這幾天研究出來最合理的一種走煙形式。
熱氣從灶台進入火牆,順著盤旋的煙道一層一層向上流通,最後再連接到煙囪之中,讓煙氣順利地排出。
這樣一來,因著煙氣在牆內停留的時間更長,能最大程度地將熱氣保留,火牆的作用就能發揮到最大化。
火炕的構造基本同理,只不過火炕的搭建還要考慮到炕面受熱得均勻,以防止出現炕上一塊冷一塊熱的情況出現。
要麽說盤炕是一門手藝,不是誰都能做的。
祁白道:“這是我的一個簡單想法,具體怎麽做也需要咱們慢慢地摸索,火炕搭起來之前,我不會離開的。”
熊風聽到祁白會一直留在這裡,心中便覺得安定,他衝著祁白身側的鼠林憨憨一笑,拿起手邊的石鏟便開始乾活。
雙層牆面同時向上壘,到達需要封閉的煙道,便將磚塊從橫向變為豎向做成隔斷。
眾人很快就找到了規律,火牆一點點升高,最終並入煙囪之中。
而與此同時,連接著火牆的火炕與灶台也逐漸建成。
在火炕之上塗滿混合著乾草的黃泥,最後再將炕沿抹上砂漿。
犀晝一邊跑一邊喊道:“快讓讓,火來了!”
原本圍在灶台前的眾人紛紛讓開路,犀晝將點燃的木棍伸進灶台之下,堵住進柴口。
不一會兒,屋內便升起濃濃的白煙。
羊羅捂住鼻子:“這麽多煙怎麽行?”
“咳咳。”祁白邊咳邊說道,“有煙是正常的,犀晝,快,看看哪裡漏煙漏得多,用黃泥給堵上。”
現在房間中冒的煙,大部分是黃泥中的水汽,當然也有真的漏煙的地方,只要趕緊堵上就行了。
犀晝聞言答應一聲,沒有想太多,用石片挑起一塊黃泥,繞過站在祁白身側的狼澤,蹲在地上開始糊牆。
狼澤看看祁白和犀晝忙碌的背影,輕輕皺了皺眉頭。
黑山部落一共就這麽大,這邊灶台裡才點上火,另一邊正在編織炕席的亞獸人們就聽到了消息,很快整個新房就被圍得水泄不通。
祁白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現在這裡已經沒他什麽事,只等灶台下的火慢慢將炕面和牆面烘乾,他再去檢查一下就行了。
祁白拍拍身上的灰塵,想去看看這幾天曬得果乾,然而剛剛路過廣場的中間,便被一隻手突然拽到了大樹的背面。
祁白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狼澤:“你……你這是幹什麽呀?”
狼澤靜靜看著他,直到祁白都有些坐立難安的時候,才開口問道:“你這幾天躲著我。”
祁白眨眨眼:“我沒有躲你。”
狼澤沒有反駁他,只是說道:“我要出門。”
祁白愣了一下:“去哪兒?”
狼澤直直看著他,說道:“去海邊。”
“哦,”祁白目光躲閃著問道,“怎麽突然要去海邊?”
狼澤說道:“這些天獵物的數量在減少,它們似乎很不安,這不是好征兆,我們要提前準備足夠多的鹽。”
祁白不參與狩獵,最近又在忙著建房子,當然主要也是因為他確實在躲著狼澤,總之這個消息他還真的是剛剛才知道。
祁白連忙問道:“怎麽會這樣?那你要什麽時候出發?我跟你一起去吧。”
狼澤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一些:“你留在部落中。”
祁白搖頭:“部落中現在也沒我什麽事了,另外一個房間的火炕和火牆熊風和犀晝就能搭好。”
“嗯?”祁白沒有得到回答,抬頭看向狼澤,“你說話呀。”
狼澤揚了揚嘴角:“從北荒帶回來的族人們,隻信任你,我們不能同時離開部落。”
狼澤沒有說得是,如果可能,他真的一刻都不想跟祁白分開,但是現在外面情況不明,還是讓祁白留在部落中才更安全。
祁白有些泄氣:“好吧,那我留下來照顧大家,你這次要帶誰去?”
狼澤身體向後,輕輕靠在樹乾上:“製鹽是部落中最大的秘密,在大家沒有決定加入黑山部落之前,這個秘密暫時不能告訴所有人。”
不論是製鹽還是製陶,與其說他們需要保住這些秘密,不如說是為了保護自己。
狼澤繼續道:“這一次先讓狼季狼曠和犬留三個人跟我們過去,一共去十個人,這樣部落也有人保護。”
狼季和狼曠都是銀月部落的族人,是可以信得過的自己人。
而犬留則是祁白從荒木部落手中交換來的奴隸,早在墟山交易日的時候,貂蘭就向祁白推薦過他,看來他在狩獵隊的表現也很出色,才能讓狼澤也注意到他。
祁白點頭:“那挺好的。”
“這一次我們大概六七天才會回來,”狼澤扭過頭,終於問出了他找到祁白的原因,“等我回到部落的時候,我們能和好嗎?”
頭頂上的樹葉輕輕晃動,樹蔭下的影子拉長又縮短。
幾人合抱的大樹將兩人與喧鬧的人群隔開。
祁白隻覺得世界太安靜了,靜到他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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