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跳出來打圓場,蘇則已經自顧自地開始講述高中往事,以及由於認知不同他是如何看待那些往事的。
歸根結底一句話,一切都是誤會。
聽完蘇則說的話,邢律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以為的一見鍾情,熱烈追求,在蘇則看來是熱情開朗,主動交友;他覺得他們在甜蜜交往,共同奮鬥,在蘇則眼裡是友誼萬歲,地久天長;而他認為的慘遭分手,念念不忘,對於蘇則來說是無理要求,友情破滅。
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只是因為他沒有用語言直白地表達過自己的感情!
邢律隻覺得胸腔裡一股怒火奔湧而上,但還沒衝上頭,就落了下去,隻留下了一點灰燼,看著可憐又可笑。
他確實沒說過喜歡、愛之類的話,因為當時情竇初開清純又天真的他覺得,喜歡不足以描述他對蘇則瘋狂心動的感覺,而愛又有些沉重,尚且稚嫩的自己也無法做出這種級別的允諾。
於是他把直白的話語藏在心裡,哪怕告白了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小心翼翼地佔據著男友這個身份,努力長大,學著成熟。
高考前,因個人原因他選擇在龍昌入伍,而蘇則拿到了中都大學的保送名額,他既為男友驕傲又難免落寞恐慌——參軍入伍後假期有限,他的目標又是成為特種兵,休假只會更少,如果兩個人不在一個城市,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
因此輾轉反側好幾天,反覆計算自己參軍能拿到的津貼以及存款數額後,他鼓起勇氣厚著臉皮和蘇則商量可不可以留在龍昌。被拒絕後他雖然沮喪,卻也沒有強求,只是做好了遠距離戀愛,以及如何對付蘇則追求者的預案。
誰知蘇則去了中都之後就鳥無信訊,他寄出的信也統統石沉大海,他這才後知後覺地
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被甩了。
那段時間他剛因表現出色被調到特種大隊,封閉訓練加上距離太遠,壓根沒辦法和蘇則聯系問清原由,只能自個瞎琢磨。可想來想去,他和蘇則唯一一次意見不統一,就只有是否留在龍昌這一件事。
想明白後,邢律頓時覺得有些委屈。自己只是找他商量一下並不強求,為什麽蘇則會選擇直接斷聯分手?
那之後他便沒再試圖聯系蘇則,只是仍忍不住會去打聽對方的消息,直到有人橫插一杠他才反應過來——他的心裡只有蘇則,也隻容得下蘇則。
從那之後他便一直在等待,等待蘇則畢業找到工作穩定下來。到了那個時候,無論他在哪,自己都會走到他面前,再次展開追求。
等到那個時候,他會把高一時一見鍾情的悸動、高二時河邊告白的愛意、高三時不得已的苦衷,以及多年來的思念統統告訴蘇則,將所有感情傾瀉而出,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並告訴他,少年心動,便是永恆。
現在,幻想的泡泡破滅了,邢律覺得自己就像一名早已過時的小醜,無論站在哪裡,都顯得格格不入,無所適從。
他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又嗓子發緊一時難以成言。
幾次深呼吸後,邢律聲音低啞地開口:“……我知道了,你讓我想想。”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順著田埂離去,背影依舊挺拔,卻略顯蕭瑟。
蘇則收回視線,看向地上鋪著的高科技布,舒了口氣的同時心底又隱隱有些不得勁。有點像那天晚上因為帶著衛風棠和秦瑜,不得不放過那頭野豬的感覺,心底空落落的。
蘇則罕見地微微搖頭,想將這種感覺甩走。
他故意沒提失憶的事,就是想激怒邢律,因為他知道,一旦他表現出要留在長陵山的舉動,邢律絕對是第一個跳出來阻止的人,就算找機會溜走,這人也會不顧一切地追過來。
除非他將自己所有的秘密和盤托出,包括這幾年來一直吃不飽的事實。
也許有一天他會全部說出來,但不是現在,不是他本人也一無所知的此時此刻。
蘇則收攏思緒,抬頭一看,發現小熊幾人正表情古怪地看著自己,一副憋了很多話的樣子。
不過沒等這些一臉八卦的人開口,衛風棠搶先一步道:“小蘇,來,我有話跟你說。”
蘇則現在沒有說話的興致,但又找不到理由拒絕,只能面無表情地走到衛風棠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衛風棠呵呵一笑,抬起胳膊:“來,拉我一把。”
蘇則伸出手,把人拉起來,正要放手卻被衛風棠反手拉住,帶著他往田埂的另一頭走。
“走,咱們去那邊走走。”
蘇則有些不明所以,但沒有拒絕,任由老人拉著自己往前走。
達子看看逐漸走遠的蘇則,又轉頭看看另一邊的邢律,喃喃道:“這也太慘了……”
“可不是,暗戀兩年,交往一年,想了五年,結果現在告訴他,一切都是誤會,擱我身上恨不得找根面條吊死算了。”小熊嘖嘖歎道。
聽到他倆的話,林修竹疑惑地問:“怎麽感覺你們都知道老邢這事?”
“嗨,何止!”小熊擺擺手,“整個劍齒虎分隊都知道咱尖刀邢副隊有個前男友,雖然分手了,但他一直忘不了對方,是咱們第四軍區數一數二的癡情種!”
“你們怎麽知道的?總不能是老邢自己說的吧?”林修竹更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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