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幫忙是好事,幾個大妖對視了一眼,便開了界陣讓燕飛度進去。
燕飛度一腳踏入界陣,又說了一句。
“北鬥加三,南星加四,可保無憂。”
這便是加固此處界陣,不會再有妖邪化身外現的陣法要訣了。
幾隻小貓看著燕飛度消失的背影,突然感歎起來。
“他看起來好囂張!”
“還壞壞的!”
不過……
貓咪喜歡這種態度~
這麽著急進去,一定是喜歡小兔子喜歡得不得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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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飛度一腳踏入那混沌時,鼻尖便嗅聞到了淡淡的暖香。
那是熏爐日夜不停焚燒著水生花的香氣,混雜著溫泉水鄉的氣息。
燕飛度再睜眼時,他正坐在一處朱紅色的樓閣上。
面前一張矮幾,身側垂著竹簾,前方有人彈著古琴,像是相思怨。
掀開簾子往下一看,樓下卻是一片寬大的溫泉池子。
池中有人身著鮫人衣裝,正在那水池中遊曳旋轉,演著魚龍之戲。
只是這舞陣看起來松散得很,像是沒有主心骨。
“十三郎!十三郎!”
一名風流倜儻的公子拿著酒壺,掀開廊下垂簾,醉醺醺地走到燕飛度面前。
“今日翦春燈沒甚好看的!跳魚龍的領舞氣得都不肯上台了!”
燕飛度微挑眉,抬手接過那公子手裡的酒壺,倒了一杯出來,裡邊是碧色的酒液。
“哦?為何不肯來?”
那公子趴在案桌上,目光遙遙地望向遠處。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算得了什麽,求不得才是活剮受罪……”
這公子說著沒頭沒尾的話就倒下了,燕飛度嗅聞杯中酒液,輕抿一口,便將杯子放在欄下,讓那落花飄入杯中。
入得此城,燕飛度依然能感受到與寒江雪之間的契約。
他站起身,沿著長長的遊廊往前走去。
無數狡童麗女穿著舞衣,拿著燈籠在走廊上輕巧走過,白色衣擺傾瀉,如蓮花散開。
不遠處的樓閣大窗開著,露出裡邊正在擊鼓的少年,還有那和著鼓點跳舞的少女。
另有歌者坐在欄杆上,腳上綁著紅綢,紅綢連著那綺豔的歌聲隨風飄舞,仿佛能傳到天外。
“朱鳳綺,玄凰嬌。”
“芙蕖少情,鹿韭多情。”
“縱然花鋪滿床,金玉沐身,縱情山海亦不如……”
“公子垂青……”
……
銀鈴般的笑聲傳遍了整座樓閣,如逢極樂。
“十三郎。”
似乎人人都認得燕飛度,見他便稱“十三郎”。
燕飛度走了一段,便知他在這無界相相生中的身份是什麽了。
他是勇毅國公的十三子燕飛度,金玉堆中長大的貴公子,更是新科狀元,翰林清貴,此時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渾然不像是在此城中受苦的模樣。
外人總以為無界相相生該是如何天崩地裂,電閃雷鳴的凶險之地。可實際上,人的七情六相,世間紅塵,不就是最凶險的地方嗎?
只是望著這滿樓紙醉金迷,活色生香,燕飛度手中白玉扇輕輕打著手心,嘴角依然掛著淡淡的笑容。
心中想的卻是,這小兔子來了無界相相生,竟往這些地方扎。
……怕不是要學壞。
燕飛度踏上階梯,每上一層便見醉生夢死,狂人自那樓閣上一躍而下,正正墜入池子,卻迎來一陣哄笑。
“你也盼著與小侯爺春風一度?”
“可惜,可惜……”
“縱然是燕十三也癡戀不得!”
“翦春燈那跳魚龍的看到小侯爺今日來了,竟是羞惱得不肯登台!”
“既見過了小侯爺,又哪裡敢演那壓倒滿城芳華的鮫珠子?”
……
燕飛度:……
燕飛度頗覺有趣,這便是他此身“求不得”的苦?
那些人自然也看見了燕飛度。
有人正想趁著酒勁前來調笑幾句,年紀稍小的少年撲到欄杆上,與那身著紅衣的青年對望。
可是只看了這麽一眼,那少年卻再張不開口。
燕十三眉心一道劍印,說是天生胎記。
紅燈籠照著他的眉眼,像是纖薄的眼皮上也染了淡淡的緋色,平白有些冶豔。
他嘴角微微彎起,只看了那少年一眼,便覺風煙俱淨,如弦歌般的笑聲響起。
“我倒是不在意被人說嘴。不說,我就走了。”
待人走後,那少年酒已醒了,又是害怕又莫名有些耳赤。
“奇怪!往日燕十三有這麽好看?”
……不過還是不如小侯爺。
待那契約感應越來越近,燕飛度便感受到一股溫泉氣息。
潮濕,溫暖,鼻尖泛著淡淡的硫磺氣味。
翦春燈既有歌舞之所,宴賓酬客之地,亦有休憩清靜之處,許多人更是將此處當做家,哪裡也不去。
前方花瀑漫漫,紫藤,垂絲茉莉,隨著清風搖曳著拖地的花枝,濃紫與輕白交織,花枝相撞,和著遙遙傳來的琴音,幾株玉蘭花樹在這花瀑下拱起了狹小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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