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第一個人的時候,月無窮本以為自己會後悔痛苦,結果到了最後,他的發現自己什麽感覺也沒有。
他只能看到鏡中的自己重新變得挺拔,皮膚充盈,臉上的皺紋撫平,又回到了巔峰狀態。
月無窮想活下去。
他已經走上了所謂的“邪道”,成為了世所不容的怪物,若是不能得到一個結果,他無法忍受這一切。
然而這麽多年,月無窮也不是隻一股腦地鑽營如何活下去,而不做其他的。
無人知曉,月無窮的劍術不錯。
誰不曾夢想過仗劍走天涯,快意恩仇。
在月無窮起手召劍時,寒江雪挺直了脊背,瞬間察覺到了對面那人身上濃重的煞意。
燕飛度抬手摸了摸他,寒江雪雖然萬般不舍,但還是跳到了地上,走到了外圍。
這是燕飛度與月無窮之戰。
對面那人不只是月無窮,還是燕飛度的千年心魔。
素弦塵站在寒江雪身邊,對他伸出手,寒江雪順勢沿著素弦塵的手臂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月無窮眼角余光看到這一幕,不由冷笑。
“是我誤算了,你竟也與龍族有交情。那群龍明明高傲又冷血,隻認利益,也不知你答應要給什麽,居然來反我。”
若是沒有寒江雪,燕飛度確實與龍族不會有交情。
月無窮也不會傻到不調查一番就定下合作對象。
今日此事重現,燕飛度就會面對素弦塵與月無窮的夾擊。
但是有寒江雪在。
這隻小兔並不是有意識地去結交對他有助益的人,而是先付出善意,你覺得我不錯,嘿嘿,我也覺得你不錯,交個朋友嘛!
素弦塵雖然沒有說出口過“朋友”二字,但在他心裡,寒江雪已經是不可或缺的朋友了。
於是在那日聽到春生海的龍族要求他聽從天外雲海的調遣時,他第一反應就是“不會是想讓我和燕飛度對著乾吧”。
雖說跟燕飛度對著乾,素弦塵也不慫。
只是……
想到那總是在燕飛度身邊笑嘻嘻軟乎乎的小兔,素弦塵知道,若是他貿然動手,這小兔子必定會傷心。
……說不定連朋友都當不成了。
素弦塵想到此種可能,待那些春生海的家夥拿了酒離去之後,他便默默地上了岸,第一次拜訪了霜天曉角。
寒江雪來開門時,還吃著糖葫蘆,三瓣嘴邊沾了一圈糖漿。
見著素弦塵來了,寒江雪連忙舉起糖葫蘆。
“素餡水君!你是知道我們這做糖葫蘆特意來的嗎?”
素弦塵看著那吃了一半的糖葫蘆,又抬頭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燕飛度笑道。
“本意是來談正事的,不過也可以一邊吃糖葫蘆一邊談正事。”
等進了門,素弦塵吃著山楂糖葫蘆,與燕飛度說了族中拜托他的事。
“龍珠我想要,卻也不想與你對著乾。”
素弦塵吃完了一串,又拿一串,寒江雪鄭重推薦桃子的!
燕飛度聽了這話笑道:“這倒不難,你照樣答應就是。只是最後與我們一同對付天外雲海,這樣龍珠歸你,你也不必與我們作對。更重要的是……天外雲海那種品格,水君便是看一眼也嫌汙了眼。”
於是在寒江雪吃完一串糖葫蘆的時候,這事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談完了。
不過素弦塵最後卻笑問:“如意仙尊是不想與我為敵,還是害怕與我為敵?”
雄性生物大多好鬥,似乎總要分出個高下來。
燕飛度說道:“前者是,後者不是。”
而頂著滿嘴糖漿的小兔子舉起吃得乾乾淨淨的小竹簽啾咪啾咪地叫道:“你們要是打架,我就,我就製裁你們!”
哎喲喲,好凶的小兔子,誰還敢當著你的面打架喲?
如今事情的發展果然如燕飛度所說,天外雲海只有一人逃了出來,並傳喚了他。
‘若是有個萬一,畢竟那種蟲子一樣的家夥,總是很頑強的。說不定在地底時沒法瞬間了結了他,又生出手腳逃了。屆時他沒了助力,只能呼喚水君。水君隻管假意答應,攔住他便好。’
素弦塵回想著燕飛度之前說過的話,竟是一步步將所有可能都計算了個周全。
和這人下棋一定很沒意思,所有棋路全被他算計了個遍。
素弦塵看著前方,寒江雪則緊緊握著手中還未出鞘的劍。
月無窮已喚出了自己的劍,看來是不打算逃了。
前有燕飛度,後有素弦塵,還有那劍道詭異的小兔,逃是逃不遠的,不如殺了這孽障,闖出一條生路來!
“我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在那時早早請你這小菩薩為我渡劫啊。”
月無窮微微一笑,句句刺激著燕飛度的神經。
“你那時那樣小,看到那等場景一定驚著了吧?只是若將那亦看作修行的一部分,放寬心來,倒也不必害怕。”
“現在這人間也是如此,你看著如此廣大,對於仙人來說,此界會不會只是一灘小小的積水?”
月無窮伸手做了一個用杯子舀水的動作,湊到嘴邊,面上邪氣橫生。
“仙人觀凡間,如看杯中酒液。我用這凡間之靈氣,用菩薩骨血,也不過如仙人飲酒,自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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